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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网三][莫毛][莫雨X毛毛]覆水

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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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笑
凫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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凫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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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主题: [剑网三][莫毛][莫雨X毛毛]覆水   [剑网三][莫毛][莫雨X毛毛]覆水 Icon_minitime周二 五月 14, 2013 11:51 am

QAQ来添砖加瓦一下,好多年没在论坛发帖了感觉好别扭。
撸主的电脑3月份重装过一次,原稿已经不在了,只能麻烦各位看甲字河蟹版。
然后关于BUG,等某天撸主有精力了,会修正掉的(大概。


覆水

从南诏皇宫出来至长安分别,莫雨一句话也没和毛毛说过。毛毛隐约觉得他还在为自己的那句“莫大侠”而生气,可是他也没办法。虽说谢渊已知屠戮自贡城之事并非王遗风所为,但浩气盟与恶人谷间的恩怨牵扯甚广,个中缘由并不简单,想要两派化干戈为玉帛恐比登天还难。

队伍行至南屏山时,毛毛向谢渊请示,希望暂时脱离众人只身前去拜祭一下亡父。谢渊想起此生最好的朋友穆天磊已故,心中生出几分怅然。迟疑片刻,便也应许了故人之子。

仁之剑穆天磊坟前,少年双膝跪地。

“爹,孩儿来看您了。”他说着,在坟前的小土丘上燃起三柱清香,并摆出事先在村里买好的祭品。

“爹,当年您与几位义士为保护村民战死赤马山。孩儿流落至稻香村被村长收养,后随莫雨哥哥浪迹江湖。歹人觊觎《空冥决》残页要至我二人于死地,无奈我只好携残页跳下紫渊山。孩儿命大,幸得浩气盟几位侠士相救和庇护,终于长大成人手刃仇人。爹,您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说完,他低头而磕,连磕三下。正在此时,草丛里忽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少年立马起身回头,抽出肩上的佩剑。

“谁?!”

只见诡谲雾气中,三名白发红衣女子并身而立。

“红衣教?”毛毛见来人,愣了一瞬,但并未放松警惕:“我浩气盟与贵教素无瓜葛,不知三位姐姐这是何意?”

中间领头的女子闻言,露出古怪妖冶的笑容:“我们可不想找浩气盟的麻烦,不过是牡丹大人想请这位小哥去荻花宫坐坐。”

听罢,毛毛蹙起双眉,遂握紧剑柄且不容置否的回答道:“抱歉,晚辈自觉无福消受。”

“早就料到你这小子不识好歹。”说完,领头女子瞬影移动至毛毛身后,从纱袖间掏出一玲珑宝盒打开来,大量紫色烟雾顷刻涌出。

一股甜腻醉人的花香瞬间侵进鼻尖。少年只吸几口便觉体力不支,遂即倒了下去。

毛毛醒来后,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奇怪的空间。房里什么也没有,显得空旷异常。四周是不透风的围墙,墙上铸一带链铁门,冷硬的石地发出阵阵寒气。然而这间房里并不只有毛毛一人,他隐约看见右前方的墙角里蹲坐着一个人影。

“谁在哪里!”少年反射性的想拔出肩上的佩剑,却抓了个空。仔细一看,自己全身上下的武器都已被搜刮走了。

“是我。”那人的声音阴郁低沉却让他再熟悉不过。

 “小雨……哥哥?你是小雨哥哥?”毛毛问着,立刻起身欲向前走去。但因***药劲尚在且长时间昏迷的缘故,导致他全身上下的肌肉酸疼无比,没走几步便跌倒在地。

“瞧你。”莫雨见状轻笑,走过去将其拉起,复又靠墙坐下:“不是莫大侠吗?怎么又改口叫小雨哥哥了?”

“呵,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想这事。”毛毛揉了揉被跌疼的膝盖,坐到莫雨身边:“我还当你是莫雨哥哥……如果你肯弃暗投明,今生今世我必尊你为兄。但你若是执迷不悟……恐怕日后我俩得兵戈相见了。”

莫雨牵起嘴角笑了下,望着毛毛的眼神里充满戏谑,随即伸出手像小时候那般揉了揉他的头发:“我说,你一定是跟那群老家伙混久了,说话都变得这么老气横秋的。”

毛毛闻言撅起嘴不满的嘟囔道:“什么老家伙……”复又觉得和莫雨争论没意思,从小到大耍嘴皮子上他从来就没赢过对方。想到这里,他躲开莫雨伸进他头发里的手指有些气闷的靠在墙上:“算了,不说这个……你怎么会被抓到这里?”

莫雨收回戏弄对方发丝的手,托腮回忆了片刻:“嗯……我和谷主在长安与你们浩气队伍分开后,便准备回谷。但一路上都有浩气盟的‘正派侠士’在尾随我们。”

“怎么可能?”毛毛闻言,有些不可置信:“我怎么不知道。”

莫雨并没有望向他,继续补充:“你当然不会知道……总之,行至龙门荒漠的时候,我想会会那群正人君子,便佯装旧伤发作,让谷主许我在龙门客栈逗留几日。谷主没说什么就答应了,第二日便与其他弟子启程回谷。”

说到此处,莫雨顿了顿像在思考措辞:“那群人的目标似乎只有我,因为他们并没有继续跟踪谷主,而是尽数留了下来,埋伏在龙门客栈附近窥伺。因为人数众多,仅凭我一己之力对抗他们实在有些困难,我向客栈里的行客们打听了一下,发现红衣教分舵血衣魔鬼城就在附近。于是我连夜策马跑去魔城想利用里面险峻的地形和复杂的机关将其一网打尽。只是没想到,才到城门口我就中了迷魂香,醒来后便发现身在此处还被封了内功。”

“我也是在南屏山祭祀父亲的时候中了红衣教的迷香……看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只是我们跟红衣教向来没有接触,他们抓我们干什么呢?”

“红衣教行事向来诡谲,他们害人从不需要理由……总之你我小心为妙。”

 “反正现在也只有骑驴看账本——走着瞧了。”毛毛说着,活动了下手脚,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回墙上:“真无聊……不如莫雨哥哥你讲讲稻香村一别后你都经历了哪些事吧,怎么就跟雪魔王遗风去了恶人谷呢?”

莫雨侧过头看着他,眼神温和又专注反倒让对方有些不自在。

“当然……你不想说也就……”他还没说完,莫雨便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扳过来让其正视自己:“你想听?”

“……我……嗯……”莫雨生着薄茧的手指刮得他有些痒,他试着偏了偏头想躲过对方,但对方好像一早便看穿了他的意图因而握得略紧。尝试无果后,毛毛也就姑且让他继续这么捏着自己下巴。

良久,莫雨忽然放开他,眼神飘回前方:“当日我听说你在稻香村便前去找你,事先我与谷主约定,若能以自己的力量击退叛军护你周全便可从此只身一人闯荡江湖。但若不能就要随他回谷……”

莫雨将一切娓娓道来,毛毛听得专注而入神。对方唇间吐出一个又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那些不可思议却又的确发生过的奇闻异事由他一件件的述说出来……在这样安心的气氛里,毛毛渐渐感到有些疲乏,他不由得靠过去像小时候那样枕着对方的肩,安然入睡。

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几个时辰,毛毛醒来,发现莫雨仍睁着眼定定的望着墙壁发呆。他揉了揉眼睛,支起身来:“莫雨哥哥,你不睡觉?”

莫雨见他醒了,转过头来向他淡淡一笑:“我内力深厚,可以撑过去。”

 对方闻言,有些不满的瘪瘪嘴:“是,莫大侠。知道你内力深厚,可是人总得吃饭和睡觉吧。”

毛毛刚说完,莫雨便倾身过去,伸出双手使劲扯他的脸颊。

“哎哟,你干嘛!放手!疼!疼!”毛毛一边大声嚷疼,一边双手乱挥以反抗对方的暴行。

莫雨见他这样,笑着捏了一会儿便松开手转而扯了扯他的耳朵:“小样,下次再叫莫大侠试试。”

“切,你这小气鬼!”毛毛揉了揉被扯得生疼的双颊,不满的瞪视始作俑者。


“抱歉,打扰二位叙旧了。”突然出现在门外的红衣女子说着,用钥匙打开了铁门:“牡丹大人想请穆少侠去前山宫殿坐坐。”

闻言,莫雨立刻起身挡在毛毛面前:“要带他走,得先问过我!”

女子听罢,露出不以为意的笑容:“莫少侠你最好别太过碍事,否则我保证让你和你兄弟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这里!”

“你……”

 “小雨哥哥!”毛毛上前拉住莫雨,在他耳边轻声低语道:“我们老被困在这里也不是个事,不如我先跟着她去前山,看看这些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莫雨望着毛毛思索了一阵,觉得目前也的确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脱困,姑且答应道:“那好……但你记住,随机应变,万事小心!”

 “嗯,放心吧。”说完,毛毛上前跟着红衣女子走出了房间。到外面一看,红枫遍布群山,枫叶千态万妙,绰约多姿,这里确是枫华谷没错。

毛毛一路跟着红衣女子行至前山荻花宫,女子将其引进行宫深处的暗室后告知他稍作等候,便退出了房间。

毛毛在房里来回踱步,思索红衣教众的目的。可思来想去也理不出个头绪,最终索性放弃,走至案前席地而坐。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轻柔却略显媚态的声音响起:“穆少侠久等了。”

毛毛回过头,看到身后站着位冰肌雪肤,面若桃花,身穿桃红色书生长袍的妖娆男子。

 想必这位就是红衣教徒们口中的“牡丹大人”了。毛毛想着,起身行礼。

 “不知前辈为何如此瞧得起我与莫少侠,此行到底有何目的,还望明示。”

“呵呵。”牡丹用手中的羽毛扇子掩唇轻笑了几声,随即说道:“南诏谋反,武林之中那些‘正派侠士’纷纷赶往苍山救急,我这儿可是很久都没人来找麻烦了。久而久之,不觉心生寂寞。碰巧见着二位少侠回城,便想好生款待款待两位后起之秀。”

 “……既然前辈没有要事相告,请恕晚生无法继续逗留。”

“诶?别急啊。”牡丹上前拉住欲往回走的少年,却被对方嫌恶但不着痕迹的撇开了手。牡丹倒也不生气,只是领着毛毛重新坐下,往案上的茶杯中添满新茶:“少侠要走,也请喝完这杯再走啊。一言不合便拂袖而去,这就是浩气盟的宾朋之道吗?”

毛毛想了想,出门在外确实不能给谢叔叔丢脸,况且牡丹也没有毒杀自己的必要。他犹豫了片刻,遂伸出手端起茶杯一口喝掉了茶盏里新鲜的茉莉花,完了用衣袖抹抹嘴:“前辈,现在总行了吧?”

牡丹见状,满意的点头:“唉,真拿你们这些急性子的小孩没办法。你先回去和莫少侠歇一晚,明天一早我便派人送你们回城。”说完,牡丹随手招来两个侍女:“兰儿,梅儿,送穆少侠回去。”

刚走出荻花宫,毛毛便觉得脚底虚浮,似有一股萎靡之气堵塞了自己的经脉,浑身上下霎时间失了力气,好不容易捱到房里,他便再也无法忍受般靠着墙蹲了下去。

莫雨上前扶住他,随即询问:“怎么了?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他轻轻摇晃了下对方的肩膀,不敢使力:“能听见我说话吗?”

“小雨哥哥……”毛毛抬起头望着他,眼神里却虚无一片没有焦点:“我……我有些难受……”莫雨见此大惊,立马伸出手探了探毛毛的脉象。可对方脉搏虽急促紊乱,但却是并无大碍。

奇怪……莫雨思索着,扶毛毛到墙角坐下,把少年不住颤抖的身体圈进怀里。

“小雨哥哥……”毛毛眼含热泪的凑到莫雨耳边,火热的鼻息洒在对方脸上。莫雨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躲开,但怀抱住对方的双手并没有松开。

他潜意识里已经知道对方中了什么毒,可本能的不想去确认,一时气氛异常尴尬。

毛毛伸出手圈住莫雨的脖颈,然后轻吻啃噬着对方的锁骨,留下斑斑**的痕迹。

“好……好难受……”他喃喃说着,用***已经火热昂扬起来的部位去蹭对方下身。莫雨左手圈在他腰际,右手安抚的顺着他的头发:“笨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轻声问着怀里的人,然而对方回答他的只是些细碎又无意义的低吟。

莫雨本可用体内的丹田之力导出对方经脉里的毒液,但就在方才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转而轻吻起少年的额头和鼻尖,他用指尖温柔细心的描绘着怀中之人眉目的形状与唇线。迟疑片刻后,莫雨闭上眼,倾身吻上了对方的唇。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少年从丝绒被上坐起,好奇的打量着整间厢房。

奇怪……我不是在荻花宫吗?怎么一下子又跑到客栈来了……这里是客栈吧?况且,初秋时节,房里怎就这般燥热?

毛毛正纳闷,只见莫雨推门而入,手上端着盆凉水。

“你醒了?快起来洗脸吃东西。”

毛毛跳下床,接过莫雨递来的帕子抹了抹脸:“小雨哥哥,我睡了多久?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睡了两天,那晚你从荻花宫回来便一直昏迷不醒。后来我也被几个侍从用迷香迷晕,醒来后就发现身处龙门荒漠。”说完,他指了指墙角案上摆放的行囊:“好在,她们也算有良心,把武器和行礼都还给了我们。我见你尚未清醒,便将你背至龙门客栈,打算在这里留宿几天。”

“原来此处是龙门荒漠?”毛毛打了个哈欠,伸手挠了挠睡得七翘八翘的头发:“怪不得这样热……话说我中的什么毒?睡了这么久?”

“不清楚,应该是红衣教秘制药剂。但我替你把过脉象,并无大碍,你尚可放心。”

“诶?”听到自己身体并未受损,少年略感诧异,微愣片刻复又问道:“这群妖女真奇怪,把人抓去又下毒却不伤及我俩性命?”

莫雨闻言,略微低头,额前长长的的刘海垂下挡在眼前。屋内摇曳的烛火光线太暗,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是啊,或许真如她们所说,牡丹只是想戏弄你我一番吧。”

“啊哈哈,总之你我现在没事就是天大的福气……好久没吃东西了,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别急,你才起床,先喝口水。”莫雨微微一笑,将桌上空着的茶杯添满:“我下去让老板娘给你弄点好吃的。”

“嗯,麻烦请老板娘快点。”

“知道了。”

待莫雨出去,毛毛独自坐下将杯里的新茶饮尽,稍等片刻后便见对方端着碗小米甜粥和几个香饽饽走了进来放至桌上。

少年先是喝了一大口甜粥,然后拿过个饽饽啃了一口。

“额……”
“怎么了?”莫雨见对方脸上五彩纷呈的表情,有些不怀好意的笑着问。

毛毛使劲嚼了几口干硬的饽饽,囫囵咽下去,又灌了几口香粥才开口评价:“难吃……难吃至极……这里真的是西北最大的龙门客栈?怎么膳食如此简陋?”

“西北粗人吃的东西,自然跟你们南方的精致小菜不能比。”

毛毛闻言,赏了莫雨一个大白眼:“你又讥讽我。”说完,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了转眼珠,笑着提议:“既然南方这么好,不如你随我回浩气盟吧?你我兄弟二人,暮春独游西塘,醉吹横笛坐榕明,实乃风雅之事……”

不待他说完,莫雨抽起桌上多出的一副筷子敲了下少年的头,无视对方吃痛不满的眼神饮了口清茶,讲道:“浩气盟那帮正派侠士,礼仪教条太多,我莫雨消受不起。”

“诶,你别这么说,其实哥哥姐姐们人可好……”

“你到底吃不吃饭?!”莫雨厉声呵责,随即不耐烦的又用筷子敲了下身旁话唠的头。

“好,好,我吃。你别敲了!”毛毛揉了揉被打得通红的额头,撅起嘴不满的啃着手上的饽饽。

入夜后,兄弟二人相伴坐在龙门客栈房顶小憩。西北黄沙漫天,方圆百里不见丁点新绿,唯有浩瀚无垠的银河夜空尚能入眼。

毛毛嚼着嘴里叼着的荒草,坐在房瓦上,痴痴欣赏夜空:“想起李青莲的那首《关山月》: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塞外风光还真是自成一体,别有一番风味,浩气盟虽然景色不错却是万万寻不到如此辽阔壮观的星空。”

莫雨闻言,瘪了瘪嘴,继而挖苦说:“没见过世面,昆仑的夜空比这儿还要好看。美则美矣,整个西北荒原却是无趣的很,除了风和沙子什么都没有。”

毛毛收回视线,侧头望向他。四目相接,漫天的星光倒影在他眼里,映出温柔的光点,让莫雨瞬间失了神。

“小雨哥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少年低头,用手指无意义的摩挲着脚边的瓦砾,回答说:“我准备后天……或者明天就启程回谷,待会儿你收拾下东西,准备准备回浩气盟去吧。”

“……我没问这个……”毛毛顿了顿,然后下定决心似的试探性问出口:“你真的……要一辈子待在恶人谷吗?”

“嗯,恶人谷,是个好所在。”
“别这样。”毛毛听到对方斩钉截铁的回答,略微皱眉:“跟我去浩气盟吧……你若实在不愿也无妨。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恶人谷和浩气盟间的恩怨兴许是可以化解的,我们一起对抗南诏叛军不就是个很好的开始吗?你现在肯定不能相信,但谢叔叔、月姐姐、可人姐和司空大哥等等……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至少……”

至少,最后你我不能兄弟相残。

听罢,莫雨不容置否的笑了笑:“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把世道、未来和人心都看得无比美好。”少年将视线移向天空,静默不语。良久,他复而开口询问:“毛毛,若是有天你我无可奈何,只能刀剑相向,你会怎么做?”

“……我会……杀了你。”

然后和你一起死。

“呵,是吗?”听到对方残忍的回答,少年面上并无波澜,似是早就料到般镇定自若:“可我不会对你动手。”

毛毛闻言,苦笑一声,继续说:“谢谢……可我这条命,是浩气盟上下合力救回来的。我本来……在紫渊山的时候就应该死了,现在的日子是老天让我赚的。要我忤逆谢叔叔……我真的做不到。”

“我明白,你不用解释。”莫雨的语气单薄而萧索,像是在对另一个不存在的自己说话般,而周遭的一切仿佛也只是虚幻中的泡影,本就不曾存在。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毛毛迟疑了片刻,还是问出一直萦绕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疑惑。

 莫雨回过头望向他,眼里透出微光,通透而澄澈:“那你呢?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毛毛偏过头,不好意思再看:“我什么时候对你好了……当年在紫渊山我只是想着要死只能死一个,所以就跳下去了……况且……你小时候老欺负我来着!”

莫雨笑着用手捏过他的下巴,让他望向自己:“那是因为你小时候特讨厌,从来不听我的话,还跟个姑娘似的老哭哭啼啼。”

“我去!”毛毛抓过对方不安分的手放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复又觉得不解气一拳打在那人胸口上:“你才像姑娘!不知是谁,那时连裤衩都穿红色的。”

“好,好……”莫雨笑着揉了揉毛毛的头发:“总之……以后不能再说‘要死只能死一个’这种话了,我们兄弟二人,同生共死……以防你耍赖……这么晚了老板娘大概已经歇下了,既然没酒喝,只好拉钩了。”

 “行。”毛毛应着,伸出手勾起对方的小指:“拉钩上吊一……诶?话说我一直很疑惑,世人拉钩时总是要在后面接上吊二字……这两者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奇怪……”

……
夜深后,二人回到各自厢房。毛毛上好门锁,转头便见一黑衣男子赫然坐于寝屋中央的圆桌旁。

“谁?!”少年见生人无端闯入,遂厉声询问,忽又觉得此人身形熟悉。只见来人头戴斗笠,脸着面具,腰带与肩甲中皆藏有独门暗器。

“属下见过穆少侠。”陌生男子说道,摘下头上的斗笠,起身面向少年。

“你是……影?天旋影?”

毛毛此人生性随和,待人接物温文有礼。在落雁城中与多人交好,但这天旋坛坛主影却是不甚熟悉。可陌生归陌生,彼此互为城中人好歹也打过几次照面,印象还是有的。

只见男子向其微微点头,以示应许。复而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圆凳,示意对方坐下说话:“多日不见,少侠别来无恙。”

毛毛走过去,在桌上扣起的茶杯中取出一个搁至影身前添满,随后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不知坛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盟主见您外出,久去不归甚是担心,遂派属下前来查探。”

毛毛心下生疑,谢渊若是记挂侄子的安危大可派与其交好的月弄痕或司空仲平前来探望
,万万是轮不到这素昧平生的天旋影。

“啊,是我疏忽。难得出门一次,玩心大起耽误了回去的时辰,还忘记向谢叔叔报
平安。”毛毛讪笑着说:“劳烦坛主奔走相告,晚辈甚是该死。”

“哪里哪里,穆少侠客气。”天旋影将桌上的茶杯送至唇边啜饮了一口杯里的清茶,继而补充:“实不相瞒,鄙人此番前来还有一事。”

“诶?”毛毛心中疑惑更甚,但复又一想,若是盟内出了要紧之事,月姐姐和司空大哥均携任务在身,那叔父派影前来也就不足以让人大惊小怪了:“所谓何事,还望坛主明示。”

“盟主自知少侠与江湖十恶之一的莫雨交好,长安一别后,二位又在枫华谷重逢
,相伴行至于此。”天旋影说着,从袖口内掏出两封书信递与毛毛:“主上对少侠寄予厚望,还望您能大义灭亲,在盟谷争霸途中献出一己之力。”

毛毛闻言,接过信函,看到封上苍劲有力的字迹确是出于叔父之手,遂也放下戒心。

少年将信收进袖袋,面上不起波澜让人无从猜透情绪:“有劳坛主,烦请转告叔父,让他一切放心。”

得到答复,天旋影并未逗留。躬身行礼后便走至窗前。掀开一角,足下轻点,飞身窜
了出去。


翌日,莫雨收拾好行李来到毛毛房前正欲敲门,那人却先他一步将门打开。

“啊,早。”

“嗯,早。”莫雨指了指对方肩上已经收好的行囊问:“你也准备回去了?”

“额……出了点变故……”毛毛朝他不自然的一笑,然后略显尴尬的挠挠头发。他纠结了半天措辞,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可能……我要随你去恶人谷走一趟。”

莫雨闻言,倍感诧异,随即十分迷惑不解的问:“你是浩气盟的人,怎会要去那里?”

  “我也不太明白,但是谢叔叔派人予我一封书信要我代其转交给谷主……我验过,却是叔父的笔迹没错。”

“嗯……”莫雨有些苦恼的将双手抱于胸前,思虑良久后才拍掌决定:“好吧,随我来。”


因龙门荒漠距恶人谷较近,加之西北极苦之地,一路上也没什么新鲜去处可供玩乐。走走停停几天后,二人方也及时赶到了谷中。

毛毛虽是浩气盟的人,但由小疯子莫雨领着,恶人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从三生路
行至烈风集雪魔阁,全程毛毛都能感受到周遭众人阴气森然的目光。其来势汹汹,盛气凌人之度让他不由毛发直立。

雪魔堂中,只见王遗风负手屹然立于案前。白袍胜雪,衣袂飘飘,举手投足间似有流
光溢动。略略观之,便觉欣然沉醉。

此情此景让少年不由惊叹,世人所言不虚,雪魔王遗风实乃风华绝世之人。

“我将他带来了。”莫雨说完,并未行礼便径直走到王遗风身侧。

见到来人,王遗风低眸浅笑:“劳烦穆少侠一路风尘。”

“岂敢,前辈言重了。”毛毛上前作揖,遂拿出叔父谢渊写好的信笺递与对方:“这是谢叔叔让我代其交予谷主的。”

王遗风接过,于封中抽出笺纸快速扫了几眼便将整封信叠起纳入衣袖。

“谢盟主在信中与鄙人商讨合力铲除天一邪教之事,我需权衡几日再做答复。少侠面露疲态,定是几日来多番劳累伤神。莫雨此次归来,我与他亦有要事商量,不便与穆少侠诸多暄寒,还请你与随侍前往别院稍作歇息。”

“谷主客气,晚辈只盼盟谷能冰释前嫌再聚一线,共同对抗天一教歹人。”

王遗风望着身前振振有词的少年缓缓一笑,眉目温和:“若盟谷缔结澶渊,实乃天下幸事。我自会好生斟酌,几日后予少侠满意的答复。”

听罢,毛毛喜不自胜,随即抱拳揖礼:“谷主深明大义。”

对方向其微微点头致礼,遂唤出侍从:“蓉蓉,送穆少侠去别院。”

言罢,只见门后鱼跃而出一青衣女子,头梳双髻,正值妙龄。少女风风火火行至毛毛面前,一双杏眼波光流转,笑吟吟的打量着他:“这位便是穆少侠?”

莫雨见自己的随侍举止无礼,言行轻佻。继而心生怒意,皱眉呵斥:“有什么好瞅的,还不快带客人去卧房?”

听闻主子训斥,青衣丫头也不害怕反倒不满的撇嘴:“是是,知道了……小气鬼……”女子细声嘟囔,右膝微屈,躬身行礼后便领毛毛退出了雪魔阁。

王遗风目送其离开,遂将视线投向身侧少年:“你真的决定了?”
莫雨闻言,不禁莞尔,语气中透出鲜明的嘲讽:“怎么?你不敢?”

“我果然没看错你。”王遗风捋须赫然一笑:“世人皆被俗世中的爱恨嗔痴贪恋狂所牵绊。殊不知,庄周化蝶。天地间除‘我’以外皆是虚幻泡影,缥缈之态。人需看透生死,物我一体,方能无恐无忧步入逍遥极乐之境。你愿拿恶人谷上下若干性命去赌,此等血性豪勇着实让人钦佩。”说完,他行至案前,盘膝而坐。抽出笔搁上的湖毫,于砚中点墨,在青檀生宣上行云流水舞下两个大字。

诡道。

“这场豪赌,我王遗风便奉陪到底。”

少年见案上二字,不再言语。转而将迷茫混沌的视线投向远方,目光极尽之处隐约
能望见昆仑连绵的山峦和峰上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除了冷,再无其他感觉。
从雪魔阁出来,路上虽没撞见几个凶神恶煞的歹人却也走得毛毛颇为难受,他将原因归结于身旁女子灼热的目光。

良久,少年忍无可忍的停下,偏头询问:“为何一直看我……”

蓉蓉见其膈应半天终于鼓足勇气正视自己,不由咯咯直笑:“瞧你这话说的,我瞅你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好,换个人还入不了本姑娘的法眼呢。”

毛毛听她说完,不觉脸上一热。一时间,手脚目光都不知该往哪搁,遂低下头盯视自己脚尖。

看到少年如此窘迫,女子脸上笑意更浓,只觉此人甚是有趣:“好了,不逗你。话说……你跟主子是什么关系,少主为何待你这般好?”

“啊?他待我很好吗?”

明知故问。

“当然好了!” 蓉蓉闻言,嗔目而视。随即素手一出,遥指前方烈风集中由旋梯支撑,架于空中的宅群:“瞧见没,最大最高那栋便是少爷的宅院。他吩咐我们将主宅收拾出来供你居住,自己却搬到别院去。”说完,蓉蓉握拳朝对方胸口重重击去:“你说,少爷待你可好?”

“咳咳……好……好……”毛毛揉了揉被打疼的胸膛在心中嘀咕:此女甚是彪悍,万万惹不得。

“话说……有吃饭的地方吗?”

 “诶?这才申时,离开饭还早呢。”

毛毛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见到蜿蜒兀立的旋梯心中顿生沮丧:“几个月来我就没吃过顿饱饭,先前对抗叛军,南诏食物麻辣甜辛,常人无福消受。好不容易回到长安,连日疲于奔命竟没胃口尝那些大鱼大肉。更别提……”
“行了。”女子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对方冗长的叙述:“你没吃顿好,少爷不也没吃,怎不见他来向我讨食?”

“呵呵。”毛毛闻言不爽的撇嘴:“莫大侠内力深厚,吾等凡人自是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瞧你酸的那样,跟我来,本姑娘带你去平安客栈找老板娘要好吃的!”

蓉蓉带毛毛杀进客栈,一入大堂便解下自己腰间的钱袋扔到桌上,随后侧头朝老板娘盈盈一笑:“蝶姐儿,来几壶上好的桂花酒。今天只管把你们这儿最好的菜统统摆出来,少爷请客。”

花蝴蝶闻言,依旧伏趴在账台上,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手里的金制算盘:“桂花此等贵重之物,奴家这儿可没货。酒的话只有二锅头和烧刀子,好一点的梅酒还剩几盅。爱喝喝,不喝滚。”

“诶?别介呀。”蓉蓉拾起桌上的钱袋走过去往花蝴蝶掌心一塞:“您大人有大量就甭生少爷的气了,虽说上次他用筷子掷死店小二是他不对。但您那伙计也忒不识抬举了些,给主子盛的饭里怎么能有苍蝇呢?”

听到莫雨掷死小二,毛毛心中掠过一丝惊诧。复又想到,那人跻身十大恶人之一多年,并非无缘无故。思及此处,少年不由哂然而笑。

花蝴蝶将手中钱袋掂了掂,精神恢复些许,随即赏了少女一大眼炮:“提起这事我就气!”她用团扇指了指空空如也的大堂:“你也瞅见了,大白天的活人一个没有!老娘的生意都冷清到这步田地了,那小疯子还来搅局。店里死了人谁还敢来吃饭?!吃个饭都得提防撞鬼!再说他知道重新请个店小二要花多少钱吗?这是存心要我死啊!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跳波动了!我死了他赔得起吗……”

“停——”蓉蓉双手捂耳,闭上眼大喝一声止住老板娘的咆哮。

一旁有幸观赏整场好戏的毛毛,面上虽仍镇定自若,心中情绪却千回百转。

这里的妹子个个如此豪爽奔放,让人嗔目结舌。幸好她们是待在恶人谷,要放到尘世嫁了人,不是坑害夫家吗?可见此谷真是极恶之地,久留不得。

想到此处,毛毛下意识点点头。只见方才还在账台后哭天喊地的花蝴蝶冲他妧媚一笑,遂执起团扇向其掷来。毛毛惊呼一声,立即侧身躲过。

蓉蓉一看,急了,拍桌大嚷:“蝶姐儿您可不能掷死他啊!少爷可稀罕他了,你要把他掷死了。我便与你同归于尽,反正回去也是死……”

花蝴蝶烦躁的蹙眉,抬手狠拍了下身旁少女的头:“吵什么?!”说完,她将视线投回前方的毛毛:“喂,你刚才在心底骂我俩是泼妇还咒我们嫁不出去,对不对?”

老板娘刚说完,只见蓉蓉飞身蹿至毛毛跟前,恶狠狠的瞪视他问:“蝶姐儿所言当真?”

毛毛一听顿时大呼:“冤枉啊……我生性不喜予人恶言。况且……况且,我骂谁也不敢骂你俩啊……”

“也对。”蓉蓉听完,微笑点头表示同意。

 “话说……饭呢?”少年见势,立即转移话题。

三刻后,只见蓉蓉挽住老板娘的手站在账台前愁眉苦脸的望着毛毛将桌上的大盘鸡、黄焖羊肉、香辣排骨蟹等等西北名菜使劲朝自己嘴里塞。

花蝴蝶有气无力的摇着手中的团扇:“蓉儿,替我转告小疯子。他家这位主可真厉害,把本儿全吃回来了。”

少女走过去,哭笑不得的拍了拍那人的头:“喂,还吃呢?真这么好吃?”

毛毛一边手拿饽饽朝她挥挥,一边眯眼使劲咽着嘴里的美食。

 蓉蓉从盏内拿出个土碗,往里倒了些梅酒,推至他跟前:“给,小心噎死。”

毛毛端过喝了几口,呼出口气后,方才向她回道:“我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虽然比起落雁城里精致的东南美食还是差了点。

 少年在心底默默补充。

 蓉蓉翻了个白眼,露出鄙视的神情。忽又想到什么似的滴溜溜转了转眼珠,手指花蝴蝶笑问毛毛:“你猜猜,我们平安客栈的老板娘是男是女?”

 毛毛对此感到十分莫名其妙:“你都管她叫老板娘了,那当然是女的。况且……”他将目光移向前方笑得风情万种的花蝴蝶,继续道:“况且,她确实像女的啊……”

 只见花蝴蝶掩唇轻嗔:“这位小哥未免太过肤浅,奴家长得像女人便是女人?我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这些东西狗也有,猴子与人还长得挺像呢。照你这理,它们都是人。”

 闻言,毛毛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她:“……难不成……您……您是男的?”

 花蝴蝶脸上笑意更甚,似乎非常受用少年目瞪口呆的样子:“奴家既非男也非女。”

 “……掌柜莫非乃红衣教中人?”
提起红衣教,花蝴蝶面露憎色,嗤之以鼻:“别拿那群低贱的妖女跟老娘相提并论,阿萨辛崇尚天人合一,认为世间本不应有男女之分的观点是无错。但他所作所为,实在是为人不耻……”言及此处,花蝴蝶神情微凝似是不想再提,转而说道:“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以后倘若遇见意中人,他是男我就着女子装扮;她是女,我便化为男儿身。”

“就是就是!”蓉蓉笑着跟她瞎起哄,于一旁不住点头。

“……前辈高见……”少年望向面前这俩洪水猛兽,惶恐的咽了咽口水:“晚辈受教了。”

……

雪魔阁一别,毛毛再没见过莫雨,至恶人谷当晚他曾去别院找过那人却被侍女红泥告知其正与王遗风闭关修炼红尘密意以压制体内狂性。毛毛闻言也没去雪魔阁打扰,所幸身边有蓉蓉陪他说笑解闷倒也未觉寂寞。

可半月过去迟迟不见二人出关,毛毛向雪魔阁前的侍卫们打听,除得到谷主与少主正修习红尘秘术之外便杳无音信。他倒不担心莫雨的安危,可盟谷联合之事至关重要。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再去雪魔阁走一遭。

少年走到案前,打开行囊想换套干净衣服,猛然发现之前放在包裹夹层里的重要信物不见了。

“奇怪……”毛毛将行囊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找着,遂向床头摆放着的墭匣走去。他一转身,只见莫雨倚着门框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若有所思的望着他,来人竟不知已站了多久。

“……你走路没声音?”

“在找什么?”

“也没……”他未说完,只见莫雨将右手食指置于唇前摆出噤声的手势。

“能让你这般急火燎心的,肯定是蛮重要的东西。”那人抬脚走进屋内,转身关好房门然后不着痕迹的扣好门锁。

“让我猜猜。”他回过身,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袋内抽出密书一封朝对方扬了扬:“是这个吧?”

谢渊用行楷书成的字样跃然纸上。

爱侄 玄英 亲启——白底黑字分外刺眼。

其实毛毛很想告诫他不要未经允许乱翻别人东西,但又觉得此时这个不是重点。

他自认无愧于心的耸肩,语气平静:“你既已知道,何必当面拆穿让我难以自处?”说完,少年走过去伸手打算拿过密函,指尖触碰到封纸的那刻对方像是戏弄他般将信件抽走。

“……有意思吗?”毛毛头一次想夸自己脾气好,换个人早发火了:“我并没按照叔叔的吩咐行事,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违抗他的命令,若不是看在你我兄弟一……”

“知道康雪烛吗?”莫雨打断他的话,问出一个貌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嗯?”毛毛略作停顿,确认自己没听错后才继而说道:“昔日高绛婷被其剖去妙手遂成琴魔,他位列十恶之一,此等罪大恶极之辈我怎会不知?”

“高绛婷无骨惊弦引,康雪烛素手着清颜。”得到回答,莫雨继而喃喃念出世人对这二位的称誉之词。屋内灯火摇曳,映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毛毛忍住不去质问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忽然脑内灵光一现,之前断掉的弦瞬间连接起来。

“无骨惊弦,素手清颜。素手清颜……素手清颜?”他低声自语,猛地抬头难以置信的望向对方:“你……”

“呵,想明白了?”莫雨嘴角露出冷笑,走过去借案上的红烛将手中的笺纸点燃。待火势蔓延大半后掷于地上用脚碾灭。

“……为什么?”毛毛虽年纪尚轻但好歹在落雁城中摸爬滚打数年,看尽人生百态。自认能做到各般情绪收放自如,可方才他的责问声中还是控制不住透出些许颤抖。

“我让康雪烛仿造谢渊的笔迹留书一封,再让天旋影交予你引你入局。七星战十恶,烟影不相逢。想必你早在江湖中听闻过不灭烟和天旋影实为一人的传言,真相亦是如此。”莫雨定睛望向对方,目光清冷,平静果决的继续陈述事实:“浩气盟众人担心你的安危,半月前便由谢渊领兵出行,目前正在赶往恶人谷的路上,你一定很想念他们。说到底,谢渊还是太蠢钝……”

未等其言毕,只见毛毛向来温润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随即拿起桌上摆放的中型唐三彩冲说话那人头上砸下去。

“我不打你,嫌脏手。”少年看着对方发里绽开的血肉和顺着鬓角泊泊流下的鲜血,声音略显哽咽。

莫雨没有做声,垂下眼用左手捂住额发间的伤口顺势蹲了下去。

两人这样面对面木头似的杵了许久,毛毛盯着地上那滩有些凝固的血渍和其中的陶器碎片,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疼不?”

他走到蹲坐在地上的那人身前,俯下身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在抚慰受了委屈的小孩。

静默片刻,见莫雨依旧没反应,毛毛霎时慌了神:“喂,你别唬我,是不是血脉里又疼了?”他惊慌失措的屈膝跪坐到对方面前,轻触他脖间的动脉查探其伤势和反应。

就在此时,莫雨忽然抬头伸出手捧过那人的脸将其拉到近前,倾身吻了下去。

双唇被触碰的瞬间,毛毛脑内轰的一下炸开,他一把推开莫雨跌坐在地上向后缩了三尺。此番遭遇,即使他脾气再好也控制不住开口骂道:“艹,莫雨你真疯了?!”

男子抓住对方失神的一瞬,以剑指行两仪点穴术向身前之人的中心穴击去。

毛毛避之不及,却还是慢了半步。只觉人中钝痛遂向后瘫倒,四肢百骸间再使不上力。

莫雨起身抱过对方撂到床上,复倾身上去将那人圈进怀里。毛毛忍着周曱身酸麻出手想推开他,却根本无法用劲。只觉对方将额头贴了上来,冰凉的舌尖在他脸上游走,从眉梢细心轻曱舔描摹至眼角再到鼻翼,一路留下水润淫曱靡的光泽。行至耳曱垂时,耳孔和耳后能明显感受到其火热的鼻息,让他的身体忍不住阵阵轻曱颤,流下冷汗。

“你若执意如此,我们便再做不成兄弟。”

闻言,莫雨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般于鼻尖发出轻哼,然后报复性的往对方脖颈侧面一咬。

“啊——”毛毛惊呼,遂即羞耻的咬住下唇,浑身颤抖。

“事到如今你我还想做兄弟?”他低声询问近在咫尺的人亦像是在询问自己。

“我知道……嗯……你恨我去了浩气盟……”

莫雨不再回答,闭上眼将舌头探入毛毛口中。他先是温柔略过少年的唇曱瓣内侧和上下牙龈,待他不由自主松开牙关后随即蛮横的将其撬开侵略进去与对方的小曱舌翻曱搅纠缠。满意的看到毛毛脸上因窒息和动情产生的红晕,眼廓变为媚人的桃色,转而用牙齿轻轻叼曱住对方舌尖将舌头引至唇外然后用嘴包裹住,前后吸吮发出啧啧水声。炙热湿曱滑的唇曱舌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让少年闭眼皱眉,于喉间发出悲鸣。

不知过了多久,莫雨终于放开毛毛的唇并牵出几缕淫曱靡水丝,转而掀开其亵衣,双手伸进亵裤将它褪至脚踝。随后啃噬起胸膛上的肌肤,手掌在臀曱瓣上揉搓。就着对方频繁的喘息声品味片刻后再用舌尖轻曱舔摩挲着少年右侧乳曱晕,待口中的突起完全挺立,乳曱首变为艳曱丽的玫红色,遂将其整个含曱住于齿间细细啃咬。太过强烈的刺曱激让毛毛皱眉挺起胸膛,同时另一侧因得不到爱曱抚而倍感空虚的红粒亦让他烦躁不堪的将胸曱部贴着男子肩膀磨蹭以缓解压力。

看穿对方心意,莫雨伸出手抚曱慰揉曱捏起他左边的突起。

“呃……啊……”毛毛为克制唇齿中动情暧昧的呻曱吟一直用牙齿紧紧曱咬住下唇,此番唇边的皮肤已破,溢出丝丝血迹。

莫雨放过口中已经被蹂躏得肿曱胀不堪的硬曱挺,抬头望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绮丽的红晕,眼光也不复往日的阴冷和漠然闪烁出浓烈的情曱欲,喉间音色是欢曱爱时特有的低沉与嘶哑:“别忍,是你的话,我爱听。”

毛毛闭上眼侧过头不再看,蹙眉轻声咒骂:“……恶狗……”

“当然,不愿意也没关系,但别咬伤了舌头。”说完,莫雨褪曱下腰间的亵裤于指尖拢成一簇。毛毛见其手上的动作顿时大骇,惊呼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撑起上身往后躲。莫雨无视他无谓的挣扎,伸出另一只手钳制住他的下颌待其反射性张开嘴后遂将亵裤塞入他口中。

做完,莫雨若有所思的盯视身下猎物,复而揶揄:“不能说话的感觉怎么样?”言罢,不顾少年充满屈辱的表情和仇视。从他身下抽曱出先前解去的腰带将他双手反剪绑至腰后,又从旁边拾起余下一条将少年已经抬头的分身紧箍束缚在腰间。

毛毛感受到干燥的布带于自己下曱体的摩擦和紧缚继而产生浓浓的羞耻与奇妙的酥曱麻,口中和呼吸之间尽是对方亵裤上特有的味道。但因嘴巴被堵住,所以即使难受到极点也只能连连发出含混不清的闷曱哼。

见状,莫雨眼中闪过一丝恶劣,由鼻间发出嗤笑,然后再度低下头。以舌尖狎曱弄对方腰曱际的皮肤,手掌猥亵的摩挲着大曱腿内侧。逗留片刻,他让毛毛跪趴在床上。

虽然被摆曱弄成下曱流曱淫曱荡的姿势但少年并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只要稍微移动下腰部就能牵扯到系在自己挺立上的布带遂而形成刀绞般强烈的刺曱激。

男子像交尾中的雄性动物般用一只手环箍毛毛的整个腰曱际防止对方反抗逃脱,另一只手则握在其前方的阳锋上下捋动。

跪趴的姿势让毛毛无法看到身后,感官变得更为灵敏也无从猜想莫雨下一步的动作,所以当对方的手掌袭上他最为敏感的部位时,少年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陌生而又强烈的快曱感之下。
莫雨加重手上的力道且将指尖逐渐向移顶部,顶端的皮肤褪开露出里面红艳的部分。手中的阳锋也缓缓涨大挺立,束缚住欲曱望的布带在脆弱的分身上留下残酷的勒痕时也将他因兴奋而分泌曱出的淫曱液锁在玉囊中无法泻曱出,只于铃口出溢出点点。被凌虐至此,毛毛却只能靠攥紧手中五指用掌心的疼痛来分担这份苦楚,当然收效甚微。

他将手指移向少年的会曱阴处轻擦摩挲,偶尔用另一只手揉曱捏已经涨大充曱血的囊袋随后满意的听到对方发出痛苦的哽咽。因为跪趴的姿式,毛毛能够清楚的看见身后男子的双手在自己胯间所有的动作。本应是厌恶的情感,但他却不由自主的哆嗦着更大幅度的张开双曱腿。汗水和口中粘曱膜分泌曱出的津曱液顺着唇角与嘴间的絮布溢出滴到锦被上形成水洼。

他随即闭眼不再去看,比起莫雨对他身体的亵玩,他似乎更憎恶凭借凌辱和羞耻而越发放曱荡的自己。见其情动,莫雨抽回手将食指和中指纳入口中带出大量唾液伸至对方股缝,粗略描摹了一下魄门轮廓后遂将食指探了进去。

首次被异物侵入体内所带来的疼痛和陌生感令毛毛心生惶恐下意识的收紧括约肌想将其推挤出去,莫雨用食指在穴曱壁上摸索着敏感点另一只手则在他的双股上揉搓曱捏曱掐,待其放松后便插入第二根手指于壁内翻曱搅按曱压。猛然触碰到一点,灭顶般的快曱感让少年低头闷曱哼一声,弓起脊背膝下用力想要逃脱男子的钳制。

莫雨立刻收紧箍曱住对方腰曱际的手臂,将猎物再度拉近至身前,穴中骨节分明的手指变本加厉的搓曱弄壁膜上的那点。

“荻花宫那晚,怕你翌日身体不适我才没进去,想不到你内里如此紧窒。”莫雨恶劣的嘲讽道,然后抽曱出手指将对方口中已被涎液浸透的亵裤拿出扔到一旁。

“哈——”毛毛深吸口气以缓解鼻腔内强烈的窒息感,冷冽的空气蹿进股间张开的穴曱口中令他难受的哆嗦起双曱腿:“呵,上次被……唔……狗摸……啊……这次又被狗咬……算我倒霉。”

“你承认了?我倒还想看你继续装傻。”男子笑着轻吻厮曱磨少年的脊背和腰曱际,将他的双股朝两边掰开。挺起身子,让下曱体压抑许久的欲曱望寸寸没入对方穴中:“如此说来,你亦对我有情?”

下曱身像被利刃缓缓劈开般的钝痛让毛毛疼得流出冷汗和口涎,他咬牙攥紧手中的锦被:“你想太多……那晚……呃……我……被媚药所致……这次你不……啊……不过强来……”

“那现在呢?”莫雨嘴角露出残忍的微笑,然后一掌拍向对方右侧的股峰,于臀上留下鲜红的掌印。

“啊——”突兀的痛感让毛毛尖叫出声,眼前一黑。穴中壁曱肉立刻收缩,有节奏的紧绞对方阳曱具。 “看你下面这张嘴多诚实,咬得那么紧。”他享受着欲曱望被穴曱肉研磨的刺曱激,缓缓撞击对方的敏感点:“我真佩服自己,强来也能让你如此动情。”

“混帐……禽兽……”穴内绝顶的快曱感和下曱身被勒紧所产生的剧烈痒痛夹击着他,毛毛再也无法吐出完整的语句。他闭上迷糊的双眼,喉间连连发出意义不明的轻哼。

伏在上方的男人下曱体的律动越发迅速,肉体相撞迸发出下曱流的拍打声。良久,莫雨只觉穴中阳曱具一紧精窍一松方才泄在毛毛穴内。与此同时,他亦伸手解开了对方分身上的束缚,浑白曱浊液即刻喷涌而出。

泻曱出后的脱力感与后方从未体验过的性曱爱高曱潮让毛毛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因为身体不适,这场觉毛毛睡得时断时续,接二连三做了好几场梦。梦里他和莫雨都还是小孩,那人又从他手里抢了布娃娃挂到树上,毛毛够不着只能拜托路过的哥哥姐姐们试着帮他取下来。因为莫雨是领头的孩子王,村里的小孩们都听他的话。他不待见他,自然没有别的小朋友愿意和他玩。毛毛平日里为打发时间,只好向手中的娃娃说说话,而今却连布娃娃也没了,急得他直想哭。

他不知道莫雨为什么讨厌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开口问,两人便这般僵持着。

后来稻香村遭劫,村长刘洋让莫雨带着毛毛一起出去闯荡。平日里他俩虽仍不少拌嘴,但磕磕碰碰走了一路,毛毛渐渐发现身边这个只比他大一点的小哥哥俨然成了自己头上的那片天。肚子饿了,出去找食物的是他。遇到歹人,帮自己挡拳头的也是他。

除了嘴巴坏点,脾气差点是个好人。毛毛嚼着几文钱一斤的地瓜干,这样想。

说到莫雨脾气差,他可是深有体会。那人自小便暴虐成性,旁人与他一言不合轻则挨骂重则挨打,所以村里几乎没人敢惹他。有次大伙儿聚在大侠墓边玩耍,周遭突然冒出几波悍匪。毛毛以为这次死定了,殊不知莫雨狂性大发向那群歹人扑去,几掌之间竟击杀了他们。

当然这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佳绩。

后来,莫雨带他行至长安于城隍庙里遇见几个跟他们抢被子的丐帮弟子,本是三言两语便可和解的小事,谁知莫雨忽然心生疯魔,将那几位丐帮弟子掌霹至死。二人为逃避翌日官府收押,连夜逃出长安城几番辗转来至洛阳,寻到一处破庙安家。

从那之后,他就得时时刻刻注意身边这位大爷的精神状况,在其发疯前用从隔壁村张三那里偷来的麻绳将他绑住。

虽然莫雨口口声声称自己没病,以往两次事故全是意外。但鉴于疯子总是不承认自己是疯子,病人都是意识不到自己有病的。毛毛闻言虽然面上应声附和,心底还是止不住暗呸几声。

每次那人发疯,他都要花上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制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捆莫雨时,他也不禁心觉哀悯:哥,等咱们以后有钱了。弟弟一定出资治好你的疯病,现下暂且忍忍吧。

除提防莫雨不时发病外,日子倒也过得舒坦。穷是穷点,但好歹兄弟间彼此照应也不觉孤单。

可惜好景不长,某天一群聚贤庄“义士”找上门,要他们交出手中的《空冥诀》。莫雨自是不愿,两人逃到紫渊山巅已然逃无可逃。情急之下,毛毛自莫雨腰间抽出书册,向那群歹人晃了晃便纵身跳下了山崖。

脚离地的瞬间,听到上空传来莫雨撕心裂肺的呼喊,毛毛心中却忽感释怀。世间喜剧往往如出一辙,种种悲剧却又大相径庭。造化弄人,他自幼丧父,家乡被毁,颠沛流离,现下又得死无全尸,或许一切皆是冥冥之中天注定,怨不得别人。这样想,心里亦能好受点。

可是老天没让他死绝,虽然被这一跳摔得七荤八素,经脉具毁。但所幸得浩气盟女侠孔真与林瑜相救捡回一条小命,后还蒙药王孙思邈亲身送药疗伤复其经脉,倒也算功德圆满。

数年后稻香村重逢,兄弟双方均已成人。一别多载,四目交汇,不胜唏嘘。

后来天各一方,苍山再聚,却又不复往日亲昵。

再后来……

毛毛睁开眼时,正仰面躺于卧榻上。身旁无人,衣服、床单和被褥也已悉数换过。他迷茫的凝视了天花板片刻,待回过神便努力支起上身,试图坐起。然而行力至腰部时,只觉身体某处令人难以启齿的裂痛传来,让他禁不住低头闷哼。原地处了许久仍不觉适应缓解,便索性又仰面平躺了回去。

此时,只听有人叩门。

“谁?”

 “穆公子是我,红泥。”
“哦……请进。”

侍女红泥走进屋内,将手中的药盏置于桌上,低身请安后遂来到毛毛榻前。

“公子感觉怎样?可有不适?”

 “嗯……还好……”

料到对方不会说实话,红泥伸出手探了探毛毛的额头:“有些低热,但无大碍,待奴婢施针为您调和一番。”

说完,她转身于盏内布袋中取出毫针在烛火上烘烤几秒后,向毛毛中心穴里刺去。

“你会习针?”

 “嗯,昔日在顽童书院时。康先生除教我们四书五经外,还让我们学习基本的医理。”

“哦……那他现在回谷,你往后又可以跟着他继续习医了。”

红泥闻言,抬头惊愕的望向他:“公子您说什么?康先生叛谷投靠南诏王后便再没出现于谷中,”

“啊?”现下轮到毛毛困惑不解了:“他没有回谷?你是说……他在南诏王宫被高绛婷击败后便不知去向了?”

“我不太清楚南诏那边的事……”莫红泥微微摇头:“但奴婢可以保证康先生并未回谷。”

“奇怪……”

 “公子无须劳神,若有疑惑改日询问主子方可。”她见对方愁眉苦展的样子,遂即劝解,复而取出少年人中上的药针置于一旁。又从袋内抽出十根,依次扎于十大奇穴之上。

毛毛见状不由苦笑:“我已是笼中之鸟,他何苦这般防我?”

红泥低眸不语,握针轻捻片刻后将其相继拔祛。

“无论如何,公子终究是浩气的人,须得仔细些。”

少年自知逃不过,索性合上双眼,不再应答。


冬日午后温暖的阳光洒进庭院,乌鸦于天际飞过传来难听的鸣叫声。两个小孩正坐在院中藤椅上练习雕刻,脚边摆放着数个已经完成的动物和人类塑像,色彩斑斓,栩栩如生。莫菲放下手中的刻刀,执起素白水袖蘸干发际边的薄汗,然后抬头望了望顶上狭窄逼仄的天空。身旁的伊石见状,向其递来一杯清茶:“小莫,累了吗?”

莫菲低头接过,啜饮几口后放到身旁,继而回答:“不累,伊石哥哥,人的臂腕这里应该怎么剖?”

“啊,我来,你看……”

……

莫菲是莫家奴仆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如果非要问她几年来跟随少主浪迹江湖学到了些什么。不外乎明白,有些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此刻,白衣少女便像黑夜森林中栖息在石缝内窥伺的小蛇,朝着地面上目光锁定住的猎物。悄悄的,悄悄的,探出头去。
那晚之后莫雨便再没出现,不见也好,免去许多尴尬。毛毛平日里除了跟蓉蓉插科打诨,帮尸菜田里的作物浇浇水,去平安客栈找老板娘喝壶酒外。其余时间都将自己关在房里,拿着红泥从陶寒亭那里帮他借来的一本汉蔡邕帖临字。虽然听侍女们说,莫雨先前已经上下打点好,谷中不会有人找他麻烦。但就如莫红泥所言,他终归是浩气盟的人,止不防有不怕死的恶贼冲上来撩他一梭子,现下自己奇穴被封身不由己,万事小心为上。

莫采薇端着木盏进来的时候,毛毛正坐在案前习字。采薇将刚备好的膳食放到桌上,躬身向他请安:“穆公子,奴婢已将饭菜送来,还请公子趁热享用。”

毛毛听罢并未抬头,全神贯注于腕间施力运笔:“嗯,先放那儿吧。”然而,当《述行赋》书成最后一划,对方依旧伫立在原地并未离开。

“怎么了?”

“啊……没事……奴婢……奴婢这就走。”女子闻言一凛,低头咬唇支支吾吾的回答。手指鬼使神差的绞起裙带,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原来你在这里。”莫雨方才四处寻不到采薇,途经主宅听见她与毛毛谈话,遂即推门而入。谁知女子见到来人,顿时大骇,应声屈膝跪倒在地:“奴……奴婢参见……主子……”

“交代你的事办妥了吗?”

“奴婢……奴婢……”少女伏在地上颤声重复,单薄的双肩不住发抖。毛毛坐于桌前,咬着笔杆一脸不明所以,实在猜不透她怎地如此害怕莫雨。

“少吞吞吐吐的。”男子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随即上前几步抬脚将莫采薇踹倒在地。

“姑娘!”毛毛见状,立刻把笔一搁,起身过去将地上泪眼朦胧的女子扶起,复而厉声询问始作俑者:“你这是何故?!”

采薇流着泪按住毛毛的手,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随后颤颤巍巍的望向莫雨:“是奴婢不好……将少主交予我的锦囊弄丢了,还望少主恕罪。”说完,只见她双膝一曲又跪了下去。

莫雨听罢大惊,即刻出手掐住女子的脖颈将其从地上提起:“你落在哪儿了?!”

采薇用双手无力的按住莫雨的手掌,全身肌肉产生可怕的痉挛,脸上因呼吸困难继而不断抽搐:“我……我不……记得……”

毛毛暗道不好,快步上前攥住莫雨的手腕出声呵责:“停下!她不能呼吸了!”

可惜为时已晚,只见少女在空中杂乱无章的蹬腿,身体像蛇一般扭曲片刻后便两眼上翻,失去气息。
毛毛微张开嘴惊愕的瞪视面前少女平寂下来的脸,似乎仍是不敢相信,然而莫雨并没有给他回过神来的时间。只见其吐纳运功将咒印结于右掌,指节弯曲。刹那间,女子的躯体分崩离析。血沫横飞,滚烫的热液洒到毛毛脸上和身上让他不禁眼眶一热。

少年攥于莫雨腕上的手被对方无情甩开,随即垂下置于腿边。

“为什么……”他喃喃询问身旁的刽子手,目光并没有从地面那滩血污上移开。

 “她已经扰乱了我们多次计划。”莫雨神色如常,不起半点波澜,一如往日:“此等愚不可及之物,留不得。”

 “即使如此……”毛毛再度抬起双臂攥住身前之人的衣领,将他拉至自己面前:“她也罪不至死啊!”

莫雨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对方怒不可遏的脸,期间也不反抗任由他这般攥住,良久之后方用孩子般执拗任性的口吻开口揶揄道:“你的反应还真是有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收起那副令人恶心的嘴脸!”毛毛将双手攥得更紧,极端愤恨的注视着眼前的人:“没错,我亦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杀过人。但我现在要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开始可以轻描淡写的残害一个弱女子?到底是境遇让你变得如此冷酷还是你根本就是生性残忍?!”

莫雨闻言,嘴角轻牵露出微笑,布满血污的脸上彰显堂而皇之的嘲讽:“与其在意细枝末节,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面对你叔父吧,浩气盟一行已经驻营于昆仑了。”说完,他于鼻间发出冷哼,然后极不耐烦的抓住毛毛的手将它从自己衣领上撤开,也没看其一眼便扬长而去。留下对方独自一人,愕然顺着木桌滑坐到地上,望着脚前那滩血肉碎屑,静默不语。

酉时,蓉蓉将晚膳端至主宅前:“喂,死耗子开门吃饭啦!”她一边叫嚷一边将门推开,却见屋内满地都是血污和不成形状的肉块,毛毛则无力倚坐在房中央的桌边,垂着头没有回应。

“……怎么回事?!”蓉蓉心底一沉,踉跄上前将木盏置于桌上。随后冲到毛毛身旁蹲下,晃了晃他的肩膀:“喂……耗子你可别吓我啊……你受伤了?!”

毛毛听到女子的呼唤,抬起头来恍惚的注视她许久,无神的眸中才渐渐有了焦距。忽然,他猛的抓住蓉蓉放于他肩上的手腕:“能不能帮我离开这里?”

少女见对方还能说话且口齿清晰,悬着的心安下一半。随即粗略的观察片刻,发现毛毛身上并无外伤。

“……你没受伤……那这是……”蓉蓉指着地上的血污问。

  少年不自然的将视线从她手上移开:“你的姐妹……采薇……”

“……主子杀的?”

 “嗯……”

蓉蓉闻言,心生悲悯。只见她微微摇头,执袖拭泪,遂而说道:“采薇天真纯良,不谙世事,但为人确实粗笨了些。记得以前在巴陵县,她就曾经采错药草差点毒死主子……我想……少爷杀她也是为大局设……”

“你无须替他开脱。”毛毛挥手打断对方的辩解,脸上是说不尽的疲惫:“我见过他杀人也和他一起杀过人,自能看出个中不同,他是真变了……”少年略微停顿了几秒,待情绪平复后继续补充:“愚不可及的人是我,竟还妄想盟谷联合……须得逃出去,如果因为自己让谢叔叔身陷囹圄,我实在难辞其咎。”

谁知听完少年的话,蓉蓉面色稍滞,显得略不甘心的撇嘴嘟囔:“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恶人谷这次……胜算不大。”

少女说完,只见对方转头望向她,眸中闪过几点微光:“此话怎讲?”

“主子是单方面向浩气盟发起会战的,战帖上也写明了应战的仅他一人。”

待其言罢,毛毛下意识将掌间收紧成拳,语气中满溢出乎意料之感:“他又发疯了?!”

“不知道……反正,因为仅有主子一人邀战。谢渊只带了可人、司空仲平和天旋影随行,七星余下的翟季真和张桎辕留守于落雁城。当然,帖上也写明,一方落败便要适时收手,若是浩气盟想趁人之危,除主子外尚在谷中的四大恶人亦可加入战局。”

“不对啊……”毛毛伸出十根指头比划半天后,迷惑不解的挠了挠头发:“你没算上月姐姐,恶人谷这边也少了个人。”

少女撅起嘴挥手狠拍了下他的后脑勺,目光鄙夷,十分不屑的说:“你消息闭塞,不知道月弄痕和沈眠风于半月前就携手私奔了。”

“哈?!私奔?!”

 “嗯。”

这也太劲爆了!毛毛心底惊呼,一时慨叹不已。

早闻恶丐沈眠风与摇光月弄痕间有私情,但他先前只当这是落雁城中闲得无聊的江湖侠士们茶余饭后的瞎掰,想不到此事并非子虚乌有。

少年一时有些发愣,这段日子以来发生了太多事以致他现下觉得脑子略微不够用……或许从来就没够用过。
毛毛托腮考虑了片刻,最后烦闷的用掌心揉了揉脸颊,然后侧目直视身旁的青衣少女:“暂且不管他俩,我跟你说正事……蓉蓉你快逃吧,我不太明白莫雨所作所为缘起何故,但无论如何他都是在为一己私欲玩弄他人性命。既然如此,你便没必要继续效忠于他……我当你是朋友实在不忍心见你枉死。”

少女定睛注视毛毛并不言语,像在思索什么。良久,她终于放弃似的闭上眼,轻轻摇头:“你的好意蓉蓉心领,但请恕我不能答应。采薇固然惨死却还不足以令我心生惧意,适者生存,她今日下场皆是以往咎由自取。况且,蓉蓉从小到大只知如何伺候人,与其服侍那些土豪劣绅,不如跟着少爷。我明白你用心良苦,真心为主子好,希望他能早日离开恶人谷。可试问天下之大,除了此处,还有哪方土地能够容下他呢?此方……便是主子的家,也是我们这些下人的家。”

她不顾毛毛欲言又止的神情将食指举于唇前做出噤声手势,随后站起拍了拍衣上的尘土,面上阴云尽扫恢复了往日的机智慧黠:“这里太脏了,我去多叫几个人来打扫,你先等会儿。”说完,也不待对方应许便大步流星的迈出房门。新绿裙裳于空中飞舞激起一丝涟漪,驱散了屋内些许令人窒息的浊气。

毛毛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回想起她方才所言所语,一时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千。他把头靠在身后的桌腿上,望向顶方的天花板,长长吁出一口气。


青衣女子离开主宅后并未去往打扫房而是来到院落里一处僻静之地,她四下巡视片刻周遭环境,确定无人尾随后,侧身闪进了旁边的柴房。

只见莫雨于屋中右方窗前负手而立,听其进门,阴郁低沉的嗓音随即响起:“你来了?”

“是。”蓉蓉低头躬身行礼,于袖间拿出个白色锦囊递予对方:“主子吩咐我找的东西,奴婢已经找到,并且悉数检查过毫无破损遗漏。想必那**只是一不小心将其落在了丐王坡咒血河边,索性那处人迹罕至倒也未被寻获引起怀疑。”

莫雨接过,打开检查了下里面的物事,然后还予蓉蓉:“今日你和红泥皆携任务在身,我才将此事交给那丫头去办,想不到她仍是搞砸了。这锦囊要被人发现,我们先前所做的一切铺垫与等待都将付之东流,届时即使她死一万次亦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说完,莫雨咬牙皱眉,烦躁的转过身去望向窗外不再看她:“可有找到相似植株?”

“主子放心,奴婢已尽数查过,没有。”

 “知道了,你退下吧。”

然而,少女此刻却一反常态的并未遵循命令,而是待在原地没有离开。

“还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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凫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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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主题: 回复: [剑网三][莫毛][莫雨X毛毛]覆水   [剑网三][莫毛][莫雨X毛毛]覆水 Icon_minitime周二 五月 14, 2013 11:59 am

“主子……奴婢斗胆,有一事相求!”说完,女子将双手平措于胸前,膝盖后屈,跪伏在地。

莫雨闻言并未转身,只是轻挑右眉饶有兴趣的吩咐:“讲来听听。”

“蓉蓉与肖药儿之女肖天歌自幼交好,深知天歌心性与其父不同,她为人纯善,温和柔顺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好女子。但是……为了菲儿,为了整个莫家最后能够功成身退。烦请少主……”言及此处,她暗下决心,抬头凝望莫雨的背影。眼中并无害怕与犹豫,只剩破釜沉舟之时的坚定与果敢:“要么派人杀了肖天歌,要么下令将她逐出坊间,永世不得回谷!”
流光飞逝,转眼间便到了会战前夕。

恶人谷内的青壮年们尽数赶到西昆仑高地进行防守,其余人等则忙着收集和整理军备,赫然一副全民皆兵的态势。

毛毛本想趁此机会逃出恶人谷,前往东昆仑高地的浩气盟据点。谁知刚偷摸走到三生路口北茫山前,竟见四五个雪魔卫堵着路口亲切的向他打招呼:“哟,这不穆少侠吗?您还没死呐?”毛毛听罢也没细想,批驳之词脱口而出:“承您娘亲的福,还活着。”但说完又觉得有失身份,不由在心底暗骂:我去,跟这帮孙子混久了,连带自个儿也变粗俗了,丢人。

领头的雪魔卫不知是没听懂还是压根不想和他计较,只摆摆手让他走开一边玩去。毛毛来回观察了片刻,觉得实在没有可趁之机便悻悻转身,跑到平安客栈准备找花蝴蝶喝几盅。

少年走进大堂,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朝账台方向招招手:“老板娘,来两坛烧刀子。”

账台后捧着金算盘发呆的花蝴蝶看清来人,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随即放下算盘,拿起手边的团扇摇了摇:“我说今儿个怎么会有生意,原来是你这臭小子。”她一边说,一边走到酒窖前拎起两小坛烧酒,搁到少年桌上:“长能耐了啊,一来就两坛。”

毛毛也不看她,拆开酒封朝桌上的土碗里倒满,端起便吞下大半:“谁不知道你店里的酒,两斤掺一斤水。”

花蝴蝶也不怒,径直在少年侧边的位置坐下:“多掺点不上头……大家都去昆仑忙活了,有你陪我唠唠嗑也好。”

“是啊,方圆百里,就我一个闲人。”

花蝴蝶隐隐觉出气氛不对,她凝视对方侧脸片刻,转而用意味深长的语气开口询问:“瞧你,有啥事跟我说,老娘替你做主……是不是小疯子又欺负你了?”

谁知对方听罢,扑哧一声将嘴里没来得及咽下的酒水喷得老远,喉间直呛得说不出话来。花蝴蝶见状吓了一跳,立马伸出右手连拍他的后背给其顺气。

“咳咳……老板娘……咳……您别听蓉蓉那疯丫头瞎说……咳咳……我和莫雨之间什么都没有!!!”

“诶?既然你们琴瑟相和,鹣鲽情深。你干嘛跑我这儿来喝闷酒啊?”

毛毛闻言,呛得更厉害了。他紧锁眉头,深吸口气努力平复下情绪,继而侧头直视老板娘,解释说:“什么都没有,就是啥都没有……我们是兄弟!”

言尽,只见对方执手轻摇团扇,目光尽处皆是鄙夷:“得了吧,没听过当兄弟当到床上去的,老娘面前你装个屁。”说完,花蝴蝶斜眼瞪视少年,轻牵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冷笑。
毛毛只觉百口莫辩,随即放弃似的叹了口气,复而问道:“谁告诉你的?”

“蓉蓉替你俩搓被子的时候发现的。”

少年不再接话,端起碗来自顾自喝酒。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和莫雨间的关系有问题,总之这段感情决不能再以简简单单的“兄弟之情”四个字来概括了。他明白莫雨的心意,他只是不明白自己。从小到大他没和几个女孩子亲近过,真要算起来,也就四五岁的时候扯过村里小荷妹子的裙角要她陪他一起玩。所以,毛毛实在不懂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感觉。况且,他潜意识里希望跟陈月那种类型的姑娘成亲,然后生个大胖小子和谢叔叔还有几个亲朋好友住在山清水秀的落雁城里,齐享天伦之乐。而不是跟莫雨过一辈子打打杀杀的日子,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男人!

思及此处,毛毛下意识连连摇头,换来花蝴蝶一声嗤笑:“要不说你们浩气盟的尽是些伪君子呢,喜欢还不敢承认,真怂!”

“……要骂就骂我,扯浩气盟干嘛……况且,你们凭什么说我喜欢他?”

言尽,只见花蝴蝶目光流转,嫣然一笑,问曰:“你看到小疯子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不好意思……”毛毛喃喃念着,然后用手挠了挠头:“有时候凑太近会有点……”

“这就对了嘛!”

“哈,这也能说明问题?”毛毛心下只道花蝴蝶在玩他,遂而转过头去闷声喝酒,不再理会。

“不信是吧?好,那我再问露骨点。”花蝴蝶不慌不忙的轻摇团扇,朱唇轻启,朝毛毛耳廓间吐出口兰香:“你抱他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啊?”罪魁祸首问完,得意的瞥见少年烧到耳根的脸色,不由掩唇大笑。

毛毛憋红了脸,赶紧慌慌张张的反驳:“可……可我们都是男的!”

花蝴蝶满不在乎的耸耸肩:“男人又怎样?文帝与邓通,哀帝与董贤还有武帝与韩嫣皆是男儿,却对对珠联璧合,恩爱逾恒。比起世间无数痴男怨女,再世怨偶不知幸福多少倍。帝王尚且如此,你不过一介匹夫……”言及此处,她似心有不甘,抬手用食指愤恨的戳了戳毛毛的额头:“说到底,你就是被谢渊那帮人给教傻了!变得要脑子没脑子,要性情没性情。你啊,除了长得眉清目秀点简直一无是处,也不知道疯子到底看上你啥。”花蝴蝶霍然起身走到酒窖边。从台上取下一尊青花瓷壶,回到桌旁,狠搁到毛毛眼前,壶底与桌面相碰发出刺耳的撞击声:“给,上好的桂花酿,喝完好办事。”说完,她眯起眼睛注视少年的发顶,继而似笑非笑的挖苦道:“既然没能耐担当,起初就别学人家小姑娘跳崖。作茧自缚,害人害己。”


毛毛挨了一通骂,从平安客栈跌跌撞撞走回烈风集。出乎意料的,他并未安分回到主宅休息,而是摇摇晃晃游去了莫雨所住的别院,然后啪的一声撞开房门,借势摔倒在地,趴着不肯起来。

莫雨看到来人微微一愣,上前将他从地面拽起扶到床上躺好。只见对方面色潮红,呼吸紊乱,满身酒气,让他不禁皱眉:“你喝酒了?”

床上的人也不回答,微睁双眼呆愣片刻,豁然伸出一只手攥紧莫雨的领子将他拉至身前。眯着眼睛瞅了半天,最后愤然骂道:“艹,是个男的,怎么给我生儿子?”

莫雨闻言,眉头皱的更紧,脸也黑了大半。只见他扳开对方攥紧他衣领的手,理了理发皱的领子:“你醉了,只管在这儿睡下,我去别的屋。”他正准备起身,谁知对方竟将双手袭上他的腰际,紧紧扣住腰身。借着酒劲,像个孩子似的耍赖:“不许走!”莫雨烦躁的试图扳开他的手掌,但越扳对方扣得越紧。没过多久他便失了耐心,忍无可忍的低声怒问:“穆玄英,你到底想怎样?!”

毛毛听其叫自己大名,微微顿了顿,松开他。复而垂下眼用落寞的口吻无奈回答:“不知道……我真心……不太明白。”

莫雨望着身前的人,一时静默不语。半晌,他认命似的摇摇头,冲其露出苦笑。然后伸出手掌温柔抚摩过对方的脸庞,倾身上去将额头贴到他脸上轻轻磨蹭:“不明白也没关系,让我来教你……”莫雨与他低声私语,灼热的鼻息洒至毛毛的眼睑上,引起对方一阵颤栗。他轻啄其眼角在那处逗留片刻,然后低下头寻至唇间,将自己湿滑的舌头探了进去。

舌头撬开牙关,并未遇到阻碍,自行在对方上颚舔shì起来。尖端温柔的搜刮掠过每一寸粘曱膜,待其口中津曱液充盈才不舍的放过转而勾住少年无处可躲的舌头翻曱搅纠缠。


毛毛只觉口鼻都被堵住了,呼吸渐渐困难。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得厉害,搁在对方腰曱际的手也移至胸膛想要将其推开。可试着用了用力,身前的人却纹丝未动。


莫雨被他闹的心烦,焦躁的放开口中抿舔的唇曱瓣。扶起少年的脊背让他倚在墙上坐好,转而将目标移向耳廓,于对方耳前低声细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乖乖的别闹。”

那还不是被你挠得难受!


毛毛在心底暗骂,然而酒醉后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现下又被亲得半边身体都失了力气。索性不在嘴上跟他计较,乖乖靠向墙壁,双眼微睁,也不再刻意隐忍情绪。想着上次是被曱逼,这次双方你情我愿,哼哼什么的不必藏着掖着。

少年感到那人先是轻啄他的耳廓和耳背,接着用唇曱瓣含曱住耳曱垂轻轻拉扯,逗弄片刻后竟直接将舌尖伸进了耳孔。


“别……”敏感的耳孔内皆是濡曱湿灼热的气息和被舔shì触碰后的麻痒感,他难受的仰头露出略微汗湿的脖颈,身体发出一阵轻曱颤。毛毛抬手想将莫雨的头推开。但指尖刚触及对方面颊便被蛮横的抓曱住,握进掌心攥紧。

“别动……”他于他耳前低喃,右手移下至腰曱际解开他的衣带,左手将外袍掀开只留下薄薄的亵衣:“别躲我……”


毛毛闻言,竟不知为何心生悲意。然而,没给他仔细思考的时间乳曱首便传来钝痛,少年即刻咬牙惊呼,低头寻去。只见对方隔着亵衣,双手置于其胸前,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乳曱尖拉扯揉转。

“……停……”尖锐的疼痛让他扭动身躯想要逃开,但身后便是床帐隔住的木墙,俨然无处可躲。挣扎中下曱体触及亵裤断续厮曱磨反而令其升腾出隐秘的快曱感,让他不禁抬起腰曱腹在男子身上磨蹭,胸前也进一步迎合对方手上的动作。勃曱起挺立的乳粒透过布料,淫曱秽放曱荡的轮廓若隐若现。


男子将手侵入他的亵衣,手掌贴住胸曱部抚摩然后逐渐集中施力于已经坚硬如铁的突起上,最后用拇指狠狠按曱压折磨两颗红粒。

“嗯……”强烈的快曱感如电流般穿过大脑让毛毛弹开身体,双手紧紧攥曱住莫雨在他胸前施虐的手腕:“不要……放开我……” 只见身下的人睁开双眼,泪液泛滥成灾,眸中已不复平日清明神韵。他撤手饶过他的乳曱头,用拇指拭干对方眼中的热泪,安抚性的冲其笑了笑,然后缓缓褪去残留在少年身上的亵 衣与亵裤。

半耸的阳曱具暴露于空气中,顶上的红色龟冠已然突出,微微张合的精窍溢出点点透明的爱曱液。

莫雨将身体靠后坐于床上,伸出光曱裸的右脚。脚掌轻轻磨蹭对方会曱阴和柱身,待其完全耸立后,将脚部移至顶端用指尖细细描摹肉曱冠。

“……别这样……”少年于唇曱间溢出呜咽与呻曱吟,湿曱润的眼角已经染上媚人的红曱润。他低头紧紧曱咬住下唇,用置于腿边的双手攥紧被褥,脚趾弓起想要缓解这份噬人心智的快曱感却行之无效。

始作俑者并不理会他的痛苦,继续用脚掌前后摩挲已经曱血筋突起的柱身,脚趾反复抠曱挖掐捏龟冠顶部的精孔。茎身随着对方露骨的猥亵而不断涨大,挺立贴至小腹,眼看囊中欲液即将喷涌而出。却见莫雨眼中划过一丝残虐,遂而曲起脚拇指,紧紧堵住了精窍。

“呃……让我出来……”毛毛屏住呼吸抬头,恍惚直视眼前的人。眨眼间,两行清泪划过潮曱红的面颊滴至胸前。

不理会对方喉间发出的哀鸣,他继续用脚趾堵住铃口,脚掌紧贴柱身将其轻压在对方小腹上:“想出来?自己弄给我看。”

少年闻言痛苦的闭上眼将头偏到一边,下曱体因发泄不出和得不到爱曱抚而难耐的扭动:“我……嗯……”

“当然,你想一直这么憋着也行。”说完,男子促狭的冲他笑笑,脚拇指在龟冠上轻轻按了按。

只见毛毛随着对方的动作将额头抵在墙壁上磨蹭以缓解下曱体不断流窜的甜痒与焦躁,因后仰而突出的喉结在汗湿的脖颈间上下滑动。他平复些许情绪后委屈的低下头,直视起自己的身体,鼻间发出轻微的抽泣声。踌躇片刻,少年还是用左手指尖捏住挺立的乳曱头,再打开胯骨将右手伸到会曱阴处轻轻抚曱慰起来。他先是用手掌大力揉搓整个胸曱部,感到酸胀和麻痒后遂用食指与中指集中划圈爱曱抚左侧的乳曱晕,间或将指甲掐进乳曱尖。右手手指也随着左手的动作时轻时重的抚摩捋动着会曱阴处肿曱胀变曱硬的皮肤。

他想象那是对方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并努力回忆前两次,那双手是如何爱曱抚自己的敏曱感曱带,心中渐生暖意,唇角也溢出透明的津曱液和细碎的呻曱吟。随着快曱感逐渐强烈,他难耐的移动腰胯将会曱阴处抵在身下的锦被上摩擦按曱压,空出来的右手伸到胸曱部安抚先前一直得不到慰藉的右侧乳曱首。

莫雨见其得趣,遂而移动脚跟于对方阳曱茎和玉囊交界处轻擦而过。 “啊——”毛毛立刻扭动身体想要躲避,他停下玩弄自己的双手复而攥上莫雨的脚踝欲将其扳曱开。然而男子却用掌心将他的阳锋死死按贴在小腹上,他越是挣扎对方踩得越重越紧。

“不要……好痛……”

“还没完。”莫雨说着,微曲膝盖往前坐,缩小彼此的距离。然后伸手牵起对方无力捏住自己脚腕的右手,将它塞进主人唇曱间。毛毛只觉自己的手指在嘴里亵弄,指节翻曱搅舌头发出啧啧水声,让他产生一股倒错淫曱靡的快曱感。

良久,莫雨将少年的手从嘴里拿出。指尖勾出大量银丝于空中断开,点滴洒在小腹与大曱腿上。他将毛毛的濡曱湿手引至魄门边,操控他的手腕让其先玩弄自己小曱穴旁的褶皱。待那里的皮肤变曱软变涨后,随即松开手掌,转而命令道:“自己进去。”

毛毛大口喘着气,脸上不自然的潮曱红更甚。他学着对方用指尖搓曱弄了穴曱口一番,然后试着将右手食指探了进去。因为润曱滑充足,指节倒也没费多少力气便尽曱根曱插到了底。 “嗯……”手指置身于湿热紧绷的穴内,被壁曱肉有规律的吞咽挤压着,让他不自觉的收紧骨曱盆。待小曱穴完全接纳手指后,他回想之前对方的做法,在自己穴曱壁上抚摩搜寻。听到指节于穴内翻曱搅触碰所发出的淫曱秽水声,少年微微蹙眉露出困惑的神情。

忽然触碰到某个点,只觉酸麻疼痒的感觉于下腹升起,让其不自觉的轻哼。听到身前那人传来讥笑声,他立刻羞耻的涨红了脸。

“别停,继续动。”莫雨说着,脚掌轻轻揉捻茎身。

“啊……”最敏感的地方被刺曱激,毛毛的身体禁不住一阵痉曱挛。他用左手将臀曱缝掰开为穴曱口腾出更大的空间,中指在褶皱上轻戳后跟着入了进去。两根手指置于穴内适应后便模拟起阳曱具,前后抽曱送。

起初只是些微麻痒,抽曱插片刻后便觉穴中热流四溢,酥曱麻难耐。他不禁弓起手指,用指甲使劲抠曱挖按曱压那点,腰部也随着手指的律动淫曱荡的摇摆迎合起来,积蓄了大量爱曱液的玉囊肿曱胀着,红得像血,微张的唇曱瓣迫不得已漏出大量涎液。

“啊……嗯……啊……”

莫雨见时机成熟,收回踩压在对方阳曱具上的右脚。只见其肉曱茎微微颤动,铃口张合喷溅出大量浊白体曱液。男子抓曱住少年的手腕,将浸于穴中的手指缓缓拔曱出。原本置于滚烫黏曱液中的手指突然暴露在冰冷干燥的空气中,被充分扩张的穴曱口来不及合上,寒气趁机袭入体内令少年难受的夹紧双曱腿和臀曱缝,身体蜷曲而不住瑟缩。股曱沟中的穴曱肉像是会呼吸般一张一合,露出鲜明的血红色。

莫雨将亵裤褪去,跪坐到对方腿曱间。伸手把他的双曱腿向外拉开再缓缓推高至自己肩上放好,将胯间挺立的性曱器抵在穴曱口前。
“不要……别进来……”回忆起上次被侵入时的痛苦体验,少年无助惊恐的望着身上逆光的男子,哀求的话语也被烙上浓厚的鼻音。但是被架住的双曱腿曱根本无法逃开,他只能尽力将腰部向上抬尝试拉开穴曱口与对方的性曱器的距离。

然而莫雨仅仅将双手伸到他的腰曱腹往后一按,下曱身一挤,粗曱长的肉刃便入了进去。

“啊——”小曱穴被龟冠强行撑开进入,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令少年发出惨叫,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

男子将手指移至阳锋,抚曱慰对方因疼痛而萎曱缩下去的性曱器,待其渐渐抬头后方将胯间未入尽的阳曱物缓缓深曱插至底,又等身下的人适应须臾才于穴间缓缓抽曱送。

毛毛只觉尿孔被指尖戳刺,指甲时不时掐入孔中搔刮让他产生快要失禁般的错觉。穴中肉刃长曱驱曱直曱入于内曱壁间研磨抚曱弄,虽不及手指灵活却也适当缓解了些许空虚之意。待胀痛不适感过去,少年缓缓摆动起双股迎合体内肉刃。良久,只觉对方性曱器擦过壁面那点,让他不禁收紧臀曱瓣,闷曱哼出声。

见其情动,男子遂即不再忍耐,大力抽曱送起来,凝神向穴内敏感那点撞去,囊袋拍击到臀曱肉发出淫曱靡的声响。肉刃每次抽曱出都退及龟冠部分牵出穴内媚曱肉,插入时又尽曱根到底,引得身下之人抑制不住发出阵阵尖鸣。

“嗯……啊……小雨……小雨……”

耳听毛毛神志不清间竟喊出自己名字,贴在下腹前的阳曱具也微微一跳迸出爱曱液,溅至胸曱部,穴间壁曱肉律动紧紧绞含曱着他的物事。莫雨不敢相信的微愣片刻,只觉心下一紧,忍不住于穴内泄曱了出来。欢曱爱过后,他放下对方的双曱腿,让其平躺于床上,自己也倾身下去伏倒在少年身上。颤栗着脊背,连连喘息。
“小雨,你冷吗?”见对方颤抖身体,毛毛双手覆于胸前那人的发顶,抚顺梳理他的头发。

莫雨没有回答,闭眼待喘息稍稍平复后,支起上身将还埋于少年体内的分身缓缓抽出,复用被单捻干自己身上残存的体液和对方腿间溢出的黏稠。

随着异物退出甬道,身体里男子泻出的浊白相继流淌,让毛毛羞耻的想夹紧双腿,却因那人跪坐于自己腿间而无法办到。他只能红着脸,故意避开对方不看,四处游离目光。

清理干净后,莫雨走到柜前拿出两套干净的亵衣,返回床边将其中一套递给毛毛:“给,快穿上,免得染风寒。”

少年接过披上:“其实这种程度还好,南方更冷。”

“又说傻话。”莫雨换好衣服,灭了烛火,爬到床上躺在里侧。

“你别不信,昆仑虽然冷但干燥,不像南方又湿又冷,下场雨得被冻好几天……况且,你忘了,以前我们在洛阳破庙的时候连床被子都没有。”说完,毛毛转过身面向莫雨,冲他甩了甩略长的衣袖:“你的袖子只比我长两寸,看来过两年我到你这年龄肯定长得比你高比你壮了。”

莫雨没有应声,盖好被子往里挪了挪。

毛毛看到自己说了半天对方仍然爱搭不理,不禁有些恼怒的伸出右脚钻进那人被中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小腿:“你就这么烦我说话?”

只见莫雨微微蹙眉,也不睁眼:“你有话不妨直说。”

“……明天……能不能不去?”毛毛撇嘴躺下,将双手环上那人腰间轻轻搂住,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恳切:“你若应允,今生今世我自愿陪你留在恶人谷,哪儿也不去。”

闻言,莫雨睁开眼。侧身认真望向面前的人,只听其干净利落的回答道:“不能。”

窗外明月的光晕倒影在他眼里,灿若星辰。

虽然早就料到男子的答案,但亲耳听到对方说出来,毛毛还是止不住心底一沉。四目相视间,感觉空落落的。

“我只能向你保证,不伤及谢渊一行。”

莫雨的承诺让少年不禁松了口气,但心中疑惑也随之更甚:“你对浩气盟既无恶意,为何还要煞费苦心设计困局?”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一切结束你自会明白。”

“故弄玄虚。”毛毛轻声嘟囔,将自己拉向对方,侧脸贴到莫雨胸前:“明天……我想和你一起去。”

“好。”

“真的?!”出乎意料,莫雨爽快的答应了,他随即喜不自胜的靠过去在那人脸上和唇角烙下轻吻:“一言为定,这次我被你耍得团团转,往后你可得好好补偿。”

莫雨被他亲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挡住少年太过贴近的脸颊,转头平躺回去躲开:“怎么补偿?”

毛毛见他害臊,脸上笑意更甚。得寸进尺的咬住那人耳朵,复而在其耳边轻声低喃:“那就……先叫声相公吧!”

莫雨听罢,倒也不恼,径直半撑起身,望向身下的人。伸出手指温柔的描摹过少年的额发、眼睑和面颊,最后停在唇间:“你好像很精神啊,娘子。”说完,只见其狡黠一笑,手往下伸到对方臀上,狠狠一掐。

“嘶——”动作牵扯到微肿的后穴,毛毛顿时疼得弓起身体叫出了声:“痛痛痛……禽……禽兽!”

黑暗里依稀看到对方脸上扭曲的五官,莫雨促狭的笑着问:“真这么疼?”

“废话!你让我捅两下下试试。”

只见男子不容置否的耸肩,随后闭眼躺了回去:“你要还有力气的话也行。”

看到对方毫不介怀的样子,毛毛倒是有些愣神:“你不反感吗……被当成女子对待……”他顿了片刻,一边说,一边思考该怎么描述。言语闪烁其词,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是你的话,就不。”说完,他用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揽过少年的肩膀扣于怀中,让他枕在自己肩上:“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

毛毛听到莫雨的答复,脸上一红,情不自禁的啄了下他的鬓角:“好啊,那我不闹你了……早点睡,明天我俩一起去见谢叔叔他们。”说完,他将环箍在莫雨腰间的双手紧了紧,额头贴在对方胸膛蹭了会儿,然后心满意足的睡下。

“嗯。”

感受到臂腕中的人安静下来,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均匀。

他于黑暗里缓缓睁开了双眼。

后半夜露气深沉,温度相对降低。毛毛往莫雨怀里缩了缩,迷蒙间恍惚感到身旁的人悄悄下床关上了透风的窗户,回到床上又为他细心掖好被角,动作很轻很柔好像生怕吵醒他。

然而醒来后睁开眼,身边却空空荡荡,仿佛昨晚的一切皆是幻觉,什么也不曾发生。

同样空无一物的,还有他的心。

少年起身穿好外袍走到门前,试着轻推门闩。果不其然,被人从外面扣紧了。

他冷冷一笑,背靠门扇坐下。

毛毛自认从未怀疑过莫雨,即使稻香村当日那人舍他而去投奔恶人谷,即使亲眼所见对方三番五次滥杀无辜。他都能说服自己,选择继续相信他。

那么,现在呢?还要再相信他吗?

但少年知道当下并非沮丧的时候,既然莫雨自食其言。反之,目前处于昆仑的浩气一行绝对有危险,必须设法逃出去找机会支援。至少,不能让自己成为敌人手中的筹码。

毛毛振作起来,走到墙边摸索起机关,想经此找到暗格破墙而出。正在这时,他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谁?!”

“是我。”门打开来,只见一位白衣女童站在门扇后望向他。女孩身量未足,形容尚小。裙裳飘出淡淡夹竹桃香,头上绑着与衣服颜色相同的发带。肌肤白皙胜雪,猫眼石般的茶色眼珠中透出聪颖和慧黠。

只见她面如春风,笑若桃花的走到毛毛面前,卸下背上与她身材毫不相称的巨剑,将之与手中的玲珑宝盒一并递交给少年。

“来,你的武器。快拿着,这玩意可沉死我了,盒子里有益气丹能助你打通奇穴。”

“你是……”毛毛愣怔接过,于宝盒内取出颗白色药丸吞服下去。然后将剑柄握在手中试了试,太久未碰,他已然觉得十分荒疏。

巨剑剑气浑厚,重而无锋。剑身背面铭文篆刻“巨阙”二字,此剑竟是战国神兵!少年握住阔别已久的随身佩剑,不忍释手,欣喜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我是莫家奴仆,莫菲。”女孩默立须臾,继续补充:“姐姐知道少主不愿让你入局,但是她说隐约感觉要出事……总之,姐姐前天擅自从昆仑飞鸽传书给我,让我执行任务前先顺道把东西捎给你。”

“姐姐?”

“莫蓉蓉。”莫菲颔首冲毛毛微微一笑,然后压低声音:“快走吧,他们现在在昆仑冰原,战况如何我尚不清楚。路上的守卫全被调去西昆仑高地了,谷中应该没人会拦你。我还有任务在身,不能陪你一起去,自己多加小心。”

“嗯,谢谢你……小妹妹。”毛毛挠挠头,有些难以为情的回礼。

女孩不容置否的向其点头,走到门槛前时,她稍微侧过脸来望了下毛毛:“届时,倘若实在不知该如何……遂了自己心意便好。”说完,莫菲并未等待对方回答,亦没有停下脚步。只影孤形,毅然决然的向东边洼地走去。

少年目送她走远,也不再耽搁遂将真气运及足底,施以轻功,疾奔昆仑。还未至冰原,只见空中风云变幻,云端之间一红一蓝两道气劲鱼贯而出,是莫雨和可人。

毛毛现下慌乱,再顾不得其他,运起九成功力向俩人飞去。途至冰原上空,只见地上的天罡卫与雪魔卫们都被巨大结界阻拦在高地边上的沟壑中。结界内,天旋影殒殁,司空仲平受伤被盟主搀扶。而谢渊本人虽衣衫被划出几道豁口,沾染血污,但观之面色却并无大碍。

这结界似是司空仲平慌乱中设下,并不是很高明,只能勉强拦住外边那些不入流的魑魅魍魉。毛毛知道破法,当下剑指长天,自身气风与巨阙合二为一划破结界飞身至谢渊身前。

少年落地便立刻上前揽住谢渊的臂膀关切询问:“谢叔叔,你有没有事?!”

谢渊看到久别未见的爱侄当下安好,神采飞扬更甚昔日,心中倍感欣慰:“没有,玄英你既无大碍,叔叔就放心了。”

然而,伏靠在盟主肩上的司空仲平打断了叔侄俩的谈话。只见他面色沉重,气若游丝。右掌捂住自己胸前的伤口,左手慢慢举起朝天,指向空中两道飞舞纠缠的气劲。

“去……帮……可人……”言毕,司空仲平像是耗尽所有气力般,眼眸微合,双手垂下,颓然匍匐在地。

“司空大哥——”毛毛蹲身下去想扶起司空仲平,却于半道被谢渊拦住。

“玄英,你放心,我方才探过仲平的伤势。他只是失血过多,体力不支,我马上行气替他运功疗伤。现在当务之急,是保护可人,以免她再出意外!”

“……好。”见谢渊言之凿凿,毛毛勉强稳住心神后,向其微微点头示意。随后,他转过身去,驱起重剑与之一同飞往云中。

行至半空,只见可人的佩剑于云间蓝光飞舞,但四周已然蒸腾起红色血雾,戾气逼人。

不好,莫雨下的杀招,可人姐快撑不住了。
毛毛心中急躁,驱使剑气飞身于宝剑之前,将可人挡至身后。

莫雨见来人阻拦,豁然一惊,混沌眸中划过些许清明,施招的右手硬生生向左一斜,原本料定击中敌人胸口的融雪掌只轻轻擦过对方左肩。

毛毛见其露出破绽,巨阙顿时光芒大振。漫天金色剑雨生出结界将二人覆于其中,剑气陡然而出往敌人刺去,没入穿过莫雨右臂。

“可人姐姐,你暂且下去和谢叔叔他们待着。这恶贼的命是我的,我要亲自了结他。”说完,少年运起真气往女子左肩一推。

“你……”可人始料未及,毫无防备,只得被其生生推至地面,未说完的话语也被狂风淹没在空中。

毛毛将巨阙唤回手里,但并未撤掉四周筑起的金色剑墙。他手执剑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步步向捂住伤口单膝跪于云间的莫雨走去。

他用剑锋挑起男子的下颌,直视对方眼睛。

那人的眼眸中朦胧不清看不到一丝生气,只有不会散去的死寂。眼白与瞳孔浑然一体,不可分剖,血红弥漫。毛毛记得,这是莫雨剧毒攻心,难制咒印时的模样。

他知道对方此时心中满布虚无,根本无法回应任何话语,可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一直藏于自己心底的疑惑。

“莫雨,我以前信你……但现在不敢信了。”他目不转睛的望着身前的人,眼角有些泛红,但字句间却铿锵有力,毫无颤音:“一直以来,你是否都在利用我?”

对方静默无言,只是睁着血红色的双眸瞪视他的眼睛。右臂上的伤口源源不断流出鲜血,被融雪功激发出的寒气所笼罩的身体不住颤抖。

“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认了……”毛毛说着,好似瞬间解脱般露出清静淡泊的笑容,伸手将剑锋朝那人颈间又进了两寸。

原上众人屏气凝神,视线皆汇集于巨阙剑尖。

然而就在这时,他目光轻瞥,不经意看到莫雨因打斗而凌乱敞开的中袍间露出半段鞋体。定睛一看,少年不由愣怔失神,几乎窒息。

那是一支再普通不过的麻履,鞋底较薄已经有些磨破了,履帮太浅露出几道开口。无论大小还是款式都只适合十一二岁的小孩穿。

他记得那支鞋——他跳崖后被救起时落在崖底的那支鞋。
毛毛豁然扔开手中佩剑,上前跪下揽过莫雨肩膀,关切的问:“小雨,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然而莫雨只是睁大眼望着毛毛……也不能这么说,因为他的瞳孔涣散,已然无法对焦,只是面朝着毛毛的方向而已。

少年得不到回答,心想索性先安定好谢渊一行和军心浮动的天罡卫,再将莫雨送到雪魔阁交给王遗风施展红尘武学压制体内魔性。现在形势复杂,战况一触即发,实在危险,容不得耽搁。

可就在他准备起身之际,莫雨剑眉一紧,捂着胸口低下头去,喉间即刻发出尖利刺耳的惨叫。毛毛惊之,立刻将人搂至怀中用手轻轻抚过对方脊背想将其安抚下来。但癫狂中的莫雨似乎浑然不觉,叫喊越发凄厉悚然,全身更是颤抖得厉害,额上细密的汗珠凝成冰霜聚在鬓角。双手结起血红咒印,眼看便要施招。

毛毛恐他狂性再发,心下一狠。当即相继点了莫雨的天门、华盖和心口三穴,随即一掌重重拍在对方天灵盖上。待人停止抽搐,昏迷不醒后,遂将其扶至肩上准备往雪魔阁方向飞去。

然而不过半秒光景,只见眼前云层中,一白衣女子翩然而出,临风而立,衣袂胜雪。裙裳纷飞带出淡淡紫英花香,顾盼流连间恍若天人,高贵肃穆之气似与生俱来,令人不敢逼视。

“可人姐姐……”

女子面色凛然,娥眉颦蹙,似是不悦。她抽出肩后佩剑直指身前少年,朱唇轻启,幽幽道:“放下他。”

闻言,毛毛紧紧握住莫雨的手,不惊反笑:“不行,他的命是我的。”

风从四面涌来,撩起可人垂腰的发丝,剑圣传下的蓝色宝剑不断溢出象征着权威与庄严的寒光。但少年并不害怕,他倏忽觉得今生今世竟没有一刻如此间清醒,明明白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怎么做。

“玄英,这恶人的性命,断是留不得。不瞒你说,我与他之间积怨已久且有血海深仇。今日无论如何,我也要将他斩杀于此。”

说完,只见可人面颜骤寒,执起宝剑向少年刺去,毛毛躲避不及被剑气击出三丈外。他扶好莫雨,立刻凝神静气,默念咒诀驱使巨阙。重剑剑身顷刻金光四溢,无数剑羽疾若闪电朝可人蜂拥而去,但皆被蓝色剑气一一击散。

可人素手轻点,剑气立刻化身巨龙,虹贯长空朝毛毛劈来。毛毛唤回巨阙让其挡在身前,待蓝色剑气渐趋式微,遂使出绝学天涯浪流,万道金光聚成剑浪以滔天之势如千军万马向女子奔腾涌去。可人见状,立即反手执剑挡之。然而剑浪之势太过凌厉,过境之后,女子虽依旧凌空而立,但身形微颤,嘴角也划过一道殷红鲜血。

“可人姐姐?!”毛毛惊呼,赶紧收手,将巨阙唤回掌中。

可人乃浩气七星之一,武学功底照理来说应在毛毛之上。方才她并未使出杀招才让少年有机可乘,而反观毛毛,情急之下却急火攻心,失了分寸,竟是半分情面也不留。少年思及此处,不禁心下生愧。就在这时,他听到肩上男子于其耳侧反复轻喃词句,但那人气息微弱且风声太大致使他始终未能听清内容。

“嗯?”少年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去听,终于听清了,莫雨正对他说:“别管我……快走……”待其言罢,少年惊诧的回过神。见女子于空中起手施法,剑势与周遭云气合二为一,不分彼此。可人于胸前持剑指,念诵法诀,结起剑阵,顷刻间反守为攻,蓝色剑气以奔雷踏云之势向二人逼来。

毛毛一看,此剑法波谲云诡,变幻不定,竟是他从未见过的招式套路。但现下也不容多想,只得见招拆招。他运起功力,体内气海翻腾。巨阙剑羽化身金色屏障挡至二人身前。蓝色剑气撞向屏罩发出轰隆声响。没过多久,几记尖利杂乱的碎裂声传来,只见金色剑障上破出几道参差不齐的裂缝,缝隙于数秒内汇集一点,形成无数裂纹,屏障即刻就要化为粉尘。

“什么?!”毛毛骇然,他从未想过可人的剑术已巅峰造极,竟可破掉向来固若金汤,自认无人能破的巨阙剑障。

“小雨,再见。”

少年在剑气突围前微微一笑,将莫雨护至身后。随即张开双臂,以血肉之躯,生生挡下那道万丈蓝光……

伫立于冰原上的谢渊看到天上极光消失,浮云褪却,毛毛拥住莫雨从空中直直落下,顿时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哀嚎:“玄英——”

他把肩上的司空仲平安放于一旁,起身踉跄跑至少年身边。

谢渊哆哆嗦嗦伸出手,将平躺在冰原上不停喀血,已经说不出话的侄子拥在怀里:“玄英……玄英你看看我……撑住,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毛毛睁大双眼望向面容憔悴,两鬓斑白的叔父似想说什么,但张开嘴只吐出潺潺黑血,竟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听到谢渊要拉他走,少年立刻皱眉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攥住对方手腕,眼眸使劲往身旁莫雨那边斜瞥。他喉结微颤,试着开口说话,舌头哆嗦缠绕了半天才找到发音的感觉。

谢渊见他有话要说,俯身将右耳贴至毛毛唇前。听其气息微弱,停停顿顿,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带……他去……找……雪……雪魔……有……救……”

说完,少年只觉喉间辛甜,口中鲜血喷薄而出。视线一片模糊,随即两眼闭合,昏死过去。
谢渊愕然望着侄子满是血污的脸庞,将怀中少年渐渐冰冷下去的身躯搂得更紧。此时此刻,他竟觉内心深处一片荒凉,兄弟为救浩气盟枉死叛军手中。他本以为代其抚育遗孤让幼子长大成人便是对恩人最好的报答,亦可抚平自己心中多年以来的愧疚,不曾想故人之子还是间接死于浩气盟与恶人谷的恩怨纠葛里。

可人于天际落地,呆站在离他们五尺远的地方,惘然望向倒卧在谢渊怀中的少年,一时竟不知能否上前。

天空掠过鸟兽尖鸣,可人抬头,只见一红衣女子御雕而来。乌雕于冰原上空翱翔盘旋,渐渐向谢渊方向靠拢。女子素手浣花,笔间生青,袖中泼墨而出一黑紫锦缎缠绕于莫雨腰际将他拽至雕上。随后回过头望向谢渊怀中的少年,面色微凝,再开口却分明一副男儿声色:“穆少侠被剑圣之徒的宝剑所伤,原本受过重创的经脉现今更是一殒具殁,要先替他疗伤再助其复原经脉。能成与否,须观天意,言尽于此,望诸位好自为之。”说完女子抽出腰间雪白骨笛,鸣音驱使乌雕飞往雪魔阁。

冰原外围的天罡卫想上前阻止,眼看就要与雪魔护卫兵戈相见,却被谢渊举手一声令下叫停。经此变故,双方卫兵面面相觑,一时半刻竟不知如何是好,都尽数呆站在原地。

可人走到毛毛身边跪坐下来,右手拂上少年额头。谢渊见状,想开口阻止,却见白衣女子率先冲其摇了摇头。她将目光移回少年脸上,露出笑容。这微微一笑,有如冬去春来,冰雪消融。刹那间,山河大地皆失去颜色,成为陪衬。

女子启齿,嗓音幽然深远,似从遥远的时空传来,令人记忆犹新:“毛毛,还记得我吗?我是小荷。”

这边战况如火如荼,而另一边莫菲正不急不缓的走在前往东边洼地的路上。她途径顽童书院,仰仗地势在百草园外的坡地上朝内里打量了一番,不出所料没有守卫。见此情况,莫菲裂开嘴露出虎牙笑了笑,随后大大方方的走去公治家内院,来到一个巨大牢笼前。

“许久不见,公治伯伯别来无恙?”

面容憔悴,形容枯槁。脸上结满被自己抓挠出来的血痂的公治长,抬起无神的双眸望了望身穿粉白襦裙的小女孩,迷惑的问:“小姑娘……你是?”

“你不用管我是谁,只需知道我要你做什么。”莫菲答完,从袖口掏出一串金质钥匙。钥匙插入锁孔的刹那,公治长瞪大了充血的眼眶。待牢门打开,他蹒跚走出狭窄的木笼。行走间,萎缩脱水的肌肉牵动脆弱的关节和骨骼,发出可怖的喀嚓声。

“呐,你拿着钥匙,就可以把内院和外院所有公治家的人放出来。”莫菲摇了摇手上的金质钥匙串,随即牵过公治长的手,将其放入对方掌心:“动作要快。”

公治长握紧手中的匙串,另一只手伸到腿间抓挠大腿上奇痒难忍的病变皮肤。他无力的垂下头,声音充满了嘶哑和颓唐:“你……我……就算放出来了又怎样……你也看到而今我们的样子,就算是反抗也没力气……”

莫菲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于袋中掏出一七彩琉璃瓶递到男人面前:“里面的丹药可助你们暂时抑制体内毒性且功力大增。”

公治长一脸忐忑的接过药瓶,即刻狐疑的问道:“姑娘若不表明身份,这来历不明的药……恕老朽实在不敢胡乱服用。”

莫菲垂下眼,摇了摇头,片刻之后再度抬眼注视公治长:“我家主子姓莫。”说完,她微微一笑,眼中透出鄙夷的神情。没有再理会一脸愕然,震惊不已的男人,自顾自往内宅走去。

毒皇院内,肖药儿正坐在案前翻看先秦医书《神农本草经》,今天的早膳送来得格外晚,他已然觉得有些饥饿。

难道恶人谷里的伙夫也陪着那小杂种去杀耗子了吗?!

肖药儿想着,略略览过书页,随即焦躁的合上书籍,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就在这时,他发现纸糊门扇上印出了个小孩的身形。

“谁躲在那里?!”

伴随肖药儿的怒喝,木门打开来。门槛外站着位白衣小丫鬟,女孩看起来十分胆怯,低着头盯视自己的脚尖,拖着食盏的双手微微颤抖,小脸因为紧张而红扑扑的,水灵灵的大眼睛让人联想到楚楚可怜的小动物。

肖药儿看清对方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便放下戒心,清了清嗓子问:“你是哪家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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凫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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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主题: 回复: [剑网三][莫毛][莫雨X毛毛]覆水   [剑网三][莫毛][莫雨X毛毛]覆水 Icon_minitime周二 五月 14, 2013 12:01 pm

“谷主……身边的……”女孩畏惧的巡视了下房间,小脚抬起又放回去,似在犹豫是否应该进屋:“谷主说今天人手不够要我代莫家丫鬟送早膳给少主可……可少主已经去昆仑了……我端着盘子到处走走停停不知该怎么办……不小心到了这里……看到地貌好像跟谷内不一样……就……就进来看了看……打扰到伯伯您,奴婢实属该死!”女童带着哭腔解释完,作势便要下跪。

肖药儿不耐烦的冲其招招手,示意她进屋:“切,王遗风真是处处都关心那个小杂种。把碗放桌上,让我好生看看他平日里都吃些啥?”

女孩低头进屋,将食盏放于桌上。把瓷碗端出来递到肖药儿跟前,复又怯生生的退到一旁。

肖药儿拿起勺子置于鼻前闻了一下,发现没有异样后遂将勺子放进嘴里。

然而就在那一瞬,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险并想吐出嘴里的食物。可是一双白嫩的小手擒住他的脖子制止了他,并使劲一掐让他本能的把口中未吞尽的食物咽了下去。同时,他嗅到对方衣袂上飘来大量夹竹桃花粉的气息。

“嘻嘻,这样可不行呐,不能吐出来要全部咽下去!”女孩一反先前弱小无助的模样,仿佛是要嘲笑他似的,脸上露出残虐扭曲的笑容。

肖药儿只觉全身的血脉都紧缩起来,挣扎叫嚣着快逃。他捂着胸口抬眼瞪视斜上方的女童,眼光中充满不甘与怨毒:“你……你是莫雨身边的丫鬟?!”说话的同时,他已然感受到毒素在自己体内游走。心跳开始加快,呼吸也渐渐变得困难。

“对啊,您忘了?三年前途至巴陵我们曾经遇到过,当时奴婢问您莫非认识我家主子?”

“……那小子……竟然如此瞧不起人,派你这么个弱质女流来杀我……倘若方才我不吃那碗粥,你们打算如何?!”

“当然还有别的办法。”莫菲见肖药儿已是穷途末路毫无招架之力,遂松开钳住对方脖颈的手,从袖中掏出半截夹竹桃树枝扔到老翁跟前:“碗里的东西您不熟悉,这个东西应该知道吧?恶人谷内的守卫尽数被调去西昆仑,毒皇院外戒备松散,您的贴身奴仆早就被我放出来的公治家人干掉了。若是伯伯不肯就范,我大可让他们把您锁起来,在房屋周围点火。几车甲子桃树枝被大火这么一烤,产生出的烟雾您吸进去一口,就可以上西天了。”

言及此处,女童猫眼石般的茶色瞳孔转了转,继续补充:“可是,我们一致觉得那种死法未免太过无趣。伯伯死后肯定会怪我们没有好生款待您的,思来想去还是这个办法最好。况且,伯伯放心,您死后不会寂寞。我们知道公治家的人也不是什么好狗,所以给他们的药,都是激发体内潜性的毒药……对于他们来说,死前几个时辰内能够摆脱苦楚,自由自在的蹦跶几下,应该就是最好的馈赠了。”

“……狼心狗肺的畜生……”老翁的视线逐渐模糊,嘴角的牵动开始变得不自然,喘气声也越来越大,他拼命想要站起却因手脚麻痹而使不出力气:“碗里……碗里究竟是什么?”
莫菲闻言,将案上那本肖药儿先前正在翻阅的《神农百草经》拿到手里于他面前晃了晃,随后翻开来:“嘻嘻,来找找看啊。”女童轻快活泼的声音扩散在空气里,此刻听来却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啊!找到了,就是这个!”莫菲将书页摊开来摆在老翁面前,肖药儿浑浊的视线只迷迷糊糊看清“海芒”两个字。

“海芒……”肖药儿喃喃念出书页上的字样,随后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女童:“……这怎么可能……这是……”

“天竺才有的东西,伯伯也不是很熟悉吧?说到底要感谢康先生,南诏一役后千里迢迢把种子带回来。”

肖药儿额边的冷汗涔涔流下,他拼命摇晃着眩晕的头颅想减轻不适感:“……他不是叛谷了吗……怎么还能回到谷里?”

“诶?没有啊,康先生一直在谷里。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这是少爷和他之间的交易。”女孩故弄玄虚的做出回答,继而掏出袖袋中的刻刀,将其贴到老翁因惊惶而灰白颤抖的脸颊上:“顺便说声,奴婢的雕功,也是在先生那里学的。之前,我躲在顽童书院里,不接触院外的任何人,不给任何人留下印象……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亲眼目睹您狼狈不堪的样子……”

品味着老翁眼中明显的恐惧,女童伸出舌尖舔了舔略显发干的嘴唇,之前隐匿在心底的憎恨与幸灾乐祸像流出的污水般毫无保留的漫溢开来:“那么,就先从腕骨开始好了,把手腕和脚腕上的骨头剖掉,伯伯就彻底没办法动了……”她笑着陈述完事实,将刻刀移到对方腕骨。刀锋灵活一划,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老翁的满布皱纹和死皮的一只手掌落了地,血污沾染到女孩纯白的裙摆上。

“少主居然只是把您的女儿肖天歌逐出谷就完了……真不公平……不过我倒是无所谓啦,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伯伯您说呢?”女童似笑非笑的望着面前像等待屠宰的牲畜般因惊慌失措而瑟缩在地上颤抖的老人,沾满血渍的脸庞再度露出明显的讥嘲。她将手中的刻刀贴
到对方另一只完好的手背上再移动至腕间,从那里缓慢的,优雅的划了下去。
日出时分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地面上,晨露蒸腾化为薄雾四散在空气中,周围是各式各样的商贩和匆忙赶去务工的人们。

毛毛在这条明亮却深邃,两旁被厚重砖墙围堵的石街小巷内,跟随前面穿青色圆领袍衫的小男孩走了很久。他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只是鬼使神差的移动双腿跟在男孩身后几丈外的地方,维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消褪,再也听不到糖葫芦和锅贴饺子的叫卖声,街道上只剩下稀稀散散的人群。此时,毛毛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这些人……都朝着跟我相反的方向在走?

是的,街上,无论是结伴还是独行的人,都面朝绿衣小孩和少年相反的方向行走着,但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却稀疏平常看不出异象。

“那个……小白,我们要去哪儿?”

对方并没有回答。

 奇怪,我怎么知道他叫小白?

 少年对自己向一位陌生人脱口叫出幼时玩伴的名字这件事略微感到疑惑,不过前面的绿衣小孩确实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最后,街巷里只剩男孩和少年两个人了,周围静得能听见蟋蟀和鸟类的鸣叫声。

 毛毛开始觉得有点冷,他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审视起身前的人,然后发现男孩被后发遮住的脖子似乎……略微长了些。

……不是吧?

那一瞬间,少年想转身逃跑,但仔细一想自己既不知道这是何地,四周除男孩外一个人也没有,那么能跑哪儿去呢?毛毛索性破罐破摔跟着前面的人影走。况且,他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

终于,看似漫长无尽的巷道发生了改变。目光所及之处能够看到街巷尽头,而左侧离尽处三米左右的地方有座石梯延伸至下面,石阶之下是视野力所不及的区域,那里存在什么暂时无法预测。

然而,前方的青衣小孩却顺着石梯消失在了少年视野里。

亲眼所见的东西无论真假也没有未知的事物令人恐惧吧?

毛毛心中这样想的同时,已经做出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跟随男孩走下石梯,还是先去街巷尽头探查片刻下面的情况再说。

于是他虽然内心七上八下但还是故作镇定的走着,然而当他走到石梯前方准备继续向前时,忽然感到有股巨大的力量扯住他的双腿往梯子方向拉。

我去……

 面对这样明显的挑衅,少年当然不愿屈就。他使劲迈开步伐想往街道尽头前行,然而却抵挡不住那股撕扯他的力量,最终被生生拉至石梯前。

 毛毛只觉额边冷汗都流下来了……他定定侧站在石阶上,稳住情绪后,斜眼偷偷打探下面。

下方是另一条延伸出去的小巷,两旁有郁郁葱葱的苔藓植物,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投射在地面上,让小路看起来并不是很阴森。

少年吐出口气,转身向下走去,到了巷道尽头他看到郁郁葱葱的竹林,青翠茂盛的草地上开满了淡黄色的小花。伐木声从不远处传来,毛毛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去,不出意料看见一位身穿灰色粗布衣衫的中年男人正拿着斧头在砍伐竹枝。

先打个招呼,弄清这是什么地方再说吧。

毛毛想着,往前走了几步,却忽然发觉那人的身形、动作和风采都似曾相识……他屏住呼吸,战战兢兢的又走了一段距离。到了刚好可以看清对方面孔的位置时,他觉得记忆深处的东西顷刻间轰然瓦解溃散了……

“爹?”毛毛脑中一片空白,他不自信的开口,低声喊出自己对那个人的称谓。

对方闻声侧过头来,露出一张轮廓和棱角皆与少年相似只是略显老成的脸。

但是男人看到他的瞬间,并没有露出欣喜的神情,相反他脸上原本轻松柔和的表情骤然凝固。那人蹙紧眉头,询问的声音中毫不掩饰的透出冰冷与生硬,甚至还有一丝……惶恐。

“你怎么在这里?”问罢,只见他不带丝毫犹豫的举起了手中的斧头,面目狰狞的朝少年冲来。

“诶?”毛毛先是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了,赶紧向后跑。

怎么回事?爹还活着?但他见到我为什么一点也不开心?难道他在气我和莫雨……

“爹,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毛毛一边解释,一边着急的转身。

然而,就在他回过头的刹那,一把锋利的斧刃朝向他的脑门当即劈了下来。
“哇——”少年惊叫着从床上弹起,身体里接踵而来的剧痛让他又缓缓平躺了回去,继而呲牙咧嘴的在床上打滚:“我……去……”

床边的人见他睁眼,脸上原本凝重的表情变得柔和释然开来:“醒了?”

 被融雪掌击伤的整条左臂已然不能动,毛毛只好用右手捂住左腹上的伤口揉了揉。他皱眉缓了片刻,偏过头微睁双眼迷蒙的望向对方,许久之后才开口叫道:“莫雨哥哥……”

 眼前的人脸色过于苍白,枯黄的头发杂乱翘起,眼白肿胀充血,嘴唇也已经干裂起皮:“康……红泥说,醒来便没事了。”

 毛毛看到对方向来光洁的下颚竟然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胡渣,眼眶下也生出明显的乌青,遂即心疼的伸出手去捏了捏他的脸颊:“我睡了多久?”

莫雨握住那人捣乱的手,引至唇边吻了一下,然后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九天。”

“谢叔叔和可人姐姐他们呢?”

 “三日前动身回浩气盟了。”

 “什么?!”毛毛闻言,瞬间瞪大眼眶。脑中忽然传来的钝痛让他微蹙起眉,差点又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不带我一起走?!”

莫雨垂下眼,将他的手塞进被子里放好:“我把情况稍微跟盟主说了一下……”他顿了顿,神情有些不自然:“然后……就这样了……”

毛毛睡了好多天,只觉脑子迟钝得不行,他盯着莫雨将这句话回味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就这样?叔叔什么都没说?”

莫雨见对方的反应,有些不高兴的撇嘴:“盟主只说,你开心就好……他给你留了封信,伤好了再看吧。”

“……感觉像在做梦……”说到梦,少年脸上的表情微微凝固,然后像是想要忘掉不愉快的记忆般摇了摇头。

莫雨对他的反应有些担心,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我刚才……梦见爹了……”毛毛睁开眼:“爹死了,所以不希望我到他那边去,可他说过:吾恨不能以浩气之身战死。而我,明明差点代他实现了这个愿望,但他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少年略显迷惑的凝视天花板上的某个点,蹙起眉梢:“谢叔叔也是……原来这么简单……那之前执迷的恩恩怨怨现在看来又算什么?”

莫雨听完,将脸埋进掌心里揉了揉面颊,再抬头时他已经组织好语言,准备说出让对方离开之类的话。然而没等他开口,少年率先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反正谢叔叔已经默许了……先前也有答应过陪你留在这儿,只能这样了……”毛毛瞪着莫雨欲言又止的表情没好气的讲完,侧身面朝墙那边躺下,又往里挪了挪:“快上来睡会儿,瞧你那副鬼样!”

男子有些愣怔的盯了会儿少年的发旋,良久才不确定的再度开口:“你不问我为什么对可人出手?也……不问我这一切的缘由?”

毛毛闻言赏了对方个大眼炮,复而想起自己朝着墙壁翻眼泡他又看不到,只得咬咬牙闷声闷气的回答:“反正你不管说什么我最后都得信……现下累得要死懒得听故事……你另外抽个时间说,我先睡了。”说完,他撇撇嘴,略显不快的闭上眼,可嘴角却情不自禁的牵出一丝笑意。

莫雨在原地坐了会儿才爬上床躺到毛毛身边,他侧过身去双手小心避开伤口环上少年腰际,复又调整了下姿势将下颌搁在对方发顶才安心睡去。

其实莫雨的整个计划里只有一个明确目的,就是杀死肖药儿。肖药儿乃恶人谷十恶之一,过往所行种种歹事暂且不提,莫雨要杀他是因为彼此家族间的恩怨。肖家祖上与莫家、杨家和公治家乃世交,后因汉王财宝一事产生分歧。莫家与公治家心怀鬼胎联合毒杀了肖家与杨家家主,两家子孙后代也皆受奇毒影响接连早逝,几至绝后。到了肖药儿这代,他为了给祖辈们报仇便把毒种下于莫家和公治家血脉中,莫家因此近乎灭门,整个氏族只留莫雨一人浪迹江湖。而公治族的人则被肖药儿囚禁于牢笼之中日夜替其试毒,不人不鬼,生不如死。毛毛口中所谓莫雨的“疯病”其实就是此毒引发的癔症,这毒世间无人可解,唯有王遗风所学绝技红尘秘意能够实行压制。

前尘往事,莫雨原本毫不知情。他只是奇怪肖药儿为何总是无缘无故针对于他,于是便派下属前去探查,才牵连出两家祖上的这段纠葛。为解心头之恨,他与几个家奴合谋。先是将莫菲隐匿安插于顽童书院内向康雪烛学习雕刻技艺,后又使离间计让康雪烛伙同陈和尚与柳公子叛谷在江湖中四处逃窜。暗地里以保命为交易,让其易容回谷替自己办事。好在康雪烛在高绛婷之变后大彻大悟,对江湖琐事已然身心俱疲,被莫雨“控制”起来倒不是很难。莫雨除了让他帮忙去天竺取药毒杀肖药儿外也没再胁迫他做其他伤天害理的事,康雪烛平日里乔装打扮与莫家奴仆混迹一起,既避过了江湖追杀亦乐得清闲自在。

毒药虽弄到手,但还要躲开毒皇院内的守卫,而恶人谷里唯一戒备松散的时机恰恰正是举兵会战浩气盟之时,接下来的事也就方便理解了。

至于昆仑冰原莫雨为何出尔反尔对可人下手,也是有因有果。当年七星逢十恶,可人力战莫雨。激战正酣二人却双双停手,只因昔时彼此脑内产生感应,忆起身世。发现面前的敌人竟是自己幼时玩伴,可人便是当年稻香村中叫那个小荷的女童。昔日她掉下瀑布后被剑圣所救收为徒弟,十余年来跟随其学习剑法。后来谢渊成立浩气盟,可人带着师父的亲笔荐书入盟,成为浩气七星之一。再后来七星战十恶,可人饶过莫雨是出于一时不忍,冰原会战亦无再次手下留情的必要。况且,小荷幼时并不是失足掉下瀑布淹死,而是被莫雨推下去的。当日她跟在莫雨和毛毛身后窥得二人盗取大侠墓中的《空冥决》,而后却被莫雨发现,莫雨昔时年幼鲁莽碰巧又剧毒发作心生魔障,他害怕小荷将俩人告发于村长刘洋,情急之下便痛下杀手。后来剑圣救起奄奄一息的小荷时,以为她是被叛军所害,恐董龙一行见女童未死再度生事,才伪造了一具尸体放于瀑布底下。这也是莫雨两次见到可人都心存畏愧,走火入魔的原因。

可人不知缘由自然对莫雨诸多怨怼,却因此误伤了毛毛。毛毛几年来在落雁城中与她共同学艺,二人朝夕相对,早已情同手足。待众人替少年接骨疗伤后,她更是自损修为替其复原经脉,得知事情原委的可人也不忍再苛责莫雨,便随同谢渊回了浩气盟。

事情经过大致如此,虽然不复杂但的确挺费口舌……不过没关系,等毛毛好起来,自己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跟他闲聊,陈年旧事每天可以说上四五遍不带重样。

莫雨这样想着,心满意足的在对方发顶上蹭了蹭。

“喂,我说……”

 “嗯?”

 “你以后给我悠着点……可别再乱发疯咬人了……”毛毛没好气的小声嘟囔,随后转过身把头埋进对方怀里:“再来次我可真受不住……”

 “好。”他连声应下,话语间满满都是自己意识不到的宠溺。他将手指埋入少年发间,细心的把对方凌乱的发丝一根根理顺:“从今往后,你说什么都好。”

“那我不成恶人谷二把手了?”毛毛说完,不由傻笑出声:“反正……你以后都得听我的,夫唱妇随嘛。”
半年后

这天毛毛正坐在案前临写崔瑗的字帖,不过是用左手。他的左臂自从半年前被融雪掌击伤后就一直不怎么灵活,莫红泥让他每天以左手习字练半个时辰。据说假以时日便能恢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想到这里,毛毛叹了口气。不久前安禄山与史思明起兵造反,眼看形势危急,而自己一身武功,因为两次经脉受损根基已然毁得差不多,招招式式都要从头再来。而半月前谢渊就已离开浩气盟前往恶人谷欲找王遗风商量联兵之事,原定今日入谷这时二人应该于雪魔阁碰面了。此举虽然出乎意料但也侧面反应出军情告急。昔日谢渊离开恶人谷时给毛毛留下封书信,信上只有一句话: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他俨然是劝导侄儿,能和意中人相守才是最重要的,其余之事不必计较太多。可国难当头,眼看周遭众人都披甲上阵,唯他一人被护周全时,毛毛实在没心情继续假装自己过得很开心。

正当少年沉溺过往的时候,只听有人嘭的一声踹开了门。从门口涌进的秋风,将未压好的宣纸尽数吹散到地上,毛毛手忙脚乱的抢救也没按下几张。他赶紧起身过去把门关好,顺便转过头不明所以的望向面前气呼呼闯进来的某人:“怎么了?”

只见来人抬头的冷冰冰的看着自己问:“我在北茫山等了你老半天,为什么不来?”

“啊?”

瞧见对方茫然无措的样子,那人脸上怒意更甚:“我们一个月前不是说好今天去小遥峰玩吗?我在北茫山从日始等到日中连你的影子都没见到。”

毛毛有些哭笑不得的望着莫雨,心想一个月前的事我怎么记得,当然嘴上不能这么说:“你昨天怎么不提醒我,我也好准……”

“我们的事你不记得,那我问你谢渊今日到访的事你记不记得?”

少年整个人都被对方的混淆视听外加偷换概念的行为逗乐了,只能嘴角抽搐,拼命忍住不笑场:“……我明天就陪你去,你先别闹……”

谁知莫雨见他的反应,眉头一紧,立刻几步欺身上来攥住领口就把人往怀里带。

毛毛只觉脖颈处骤然生疼,他拗了一下没挣脱束缚,只能开口低声咒骂:“大白天的发什么疯?!我待会儿还要去见谢——”没等他说完,对方报复性的狠狠一口咬到他肩膀上。尖锐的疼痛传来,少年猝不及防疼得差点叫出来,还好最后死命咬牙顶住了,没丢人。

男子喘息着放开他,脸上已经带有不自然的潮红,但嘶哑充满情甲欲的嗓音里竟透出几分委屈:“反正……在你心里和浩气盟比起来我永远都是次要的。”说完他撇撇嘴,悻悻放开怀里的人,背过身去不说话。

看到像小孩般闹脾气的情人,毛毛略显烦恼的挠挠头。他轻叹出声,双手环上对方的腰,再将侧脸贴到他背上:“没有顾忌到你的心情是我不对,但浩气盟的人都是我的家人……我在意他们也没有错,你拿自己和他们相提并论不觉得太苛责我吗?”

像是要解释似的,莫雨立刻转过身来,比先前更用力的拥住他的脊背:“不公平,你要在意那么多人……而我……不公平。”

“因为我们彼此的经历不同。”感受到莫雨因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膛,想起不堪回首的曾经毛毛也不禁心酸,可他还是努力挤出笑容拍了拍对方肩膀:“所以给我一点时间吧,我会调整过来,找到平衡点。”
说完,他将手移到男子腰曱际,解开那条束带。然后顺势蹲下去把对方的亵裤褪到脚踝,含曱住面前已经勃曱起的分身。因为没有经验,他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只能由着感觉吞吐吮曱吸,并且尽量不让牙齿磕到脆弱的茎身。

“唔——”莫雨感到意外,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口曱淫这种事他自己都没为对方做过几次,更别提身下向来柔顺内敛稍微调戏过头便会脸红的人,心中的不满也顷刻消失化为柔软。虽然如此,他依然抗拒不了本能粗曱鲁的攥曱住少年头发,在那人口中抽曱插顶动,腹曱股曱沟也贴着对方面颊大力磨蹭,丝毫不显温柔。

因为每次都被顶至喉间,少年难受的皱眉并呜咽出声。强烈的窒息感让他想逃,却因头部被大力按住,衣服也被用力撕扯,所以尝试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不知过了多久,身前的人猛地往他喉间深深一顶,伴随着沉重的低吟终于在他嘴里泄曱了出来。

被放开后,毛毛无力的跌坐在地大声喘息,口中未吞尽的白曱浊从嘴角溢出流泻到地上,汗水涔曱涔滴下润湿了他的脸颊和衣衫。然而没等到他缓过气来,身躯便又被大力提起重重按倒在先前练字的书案上,衣服几下就被扒得精光。毛毛只觉引火烧身,本想帮对方泄完作罢,但现在看来情况好像超出了控制范围。他有些无可奈何的闭上眼,安慰自己能尽快完事就行。

然而对方显然不想遂他所愿,片刻之后他忽然感到下曱体冰凉,有异物捅曱进甬道让后曱穴反射性的紧缩起来。少年豁然睁开眼,低头看见自己穴曱口外露出半截大号湖毫的青花笔杆。他略显不甘的别过头,轻声呜咽着将双手搁到莫雨肩上紧紧握住,想以此抑制双曱腿曱间的颤抖:“别……拿……拿出去……”

男子并不理会他,径直从笔搁上再抽曱出一支衣纹笔,于盏中鱼壳里蘸染一抹胭脂色,加深少年眼角的红晕。然而对方却因被玩弄而心生不满,偏过头去烦躁的想要避开笔端。

莫雨强硬的扳过他的脸,眼神玩味暧昧的凝视着面前的人,炙热的鼻息缕缕拂过脸庞让少年忍不住颤抖呻曱吟出来:“嗯……”

“刚才不是还挺主动吗?”  

“啊……拿……出去……呃……”

莫雨左手轻轻抚摩着他的脸,露出闲适的笑容。然后出其不意的将右手的衣纹笔端抵上对方胸前左侧的突起狠狠碾压戳弄。

“啊——”乳曱首被残忍折磨带来巨大痛苦,毛毛闭眼痛苦的曲起身体,眼泪溢出将眼角的嫣红晕染开来。穴曱口因疼痛而收缩张合,吞吐着笔杆,笔毛刮挠到穴中那点引得下腹阵阵痉曱挛:“嗯……嗯……” 男子饶过他胸前肿曱胀挺立的红粒,将双手伸到下曱体,握住对方已经勃曱起的阳锋。用衣纹笔轻柔的挑开茎身顶部的皮肤,手指不断掐弄龟冠并用笔毛骚扰尖端的小孔,满意的体会着对方的颤动与呻曱吟。待到茎身肿曱胀,铃口开合吐出点点淫曱液后,他将衣纹笔的笔端对准小孔把纤细的笔身缓缓刺了进去。

“啊——住手——嗯——”火烧一样的锐痛让少年伸手去挡,却被对方顺势抓曱住双手反剪到身后一扭,腕间的钝痛传来,片刻后手腕竟已麻痹到失去知觉。

“你……混曱蛋……禽兽……” 莫雨安抚性的轻吻着毛毛的眼角、眉梢和鼻尖,手上却依旧我行我素,直到将笔杆刺进一半才停手。少年已经疼得面色发白说不出话,腕间使不上力的他只能轻轻贴在男子身上谨防摔倒。

那人抬起他的下颌,舔曱去他脸上遍布的红色渍痕。游离之间含曱住因疼痛而失去血色的双曱唇轻轻抿舔啃咬起来,空出的右手辗转到对方胸前抚曱慰那粒突起。缠曱绵片刻,他放开口中肿曱胀殷曱红的唇曱瓣,于少年耳畔低声私语:“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爱看你被我欺负到哭的模样。”

毛毛不说话,闭眼磨蹭莫雨的肩膀,将脸上的冷汗和溢出的眼泪尽数碾干在对方身上。莫雨将他无力的双手绕上自己肩膀,托起他的双曱腿驾到床上,再把塞在后曱穴中粗大的毛笔撤了出来,换上自己的两根手指。

他凭借记忆找到壁内的敏感点,用指节在那里搜刮翻曱搅,空出的手掌抚上对方会曱阴色情的摩挲。甜腻的快曱感涌上,少年哆嗦着屈起双曱腿跟随着体内手指的律动扭动臀曱部,唇曱间低吟出暧昧淫曱荡的呻曱吟。先前因疼痛低垂下去的性曱器也再次抬头,被堵住的尖端从缝隙里漫出滑腻的丝线。

感受到穴曱肉曱紧紧吸附着自己的手指,莫雨故意加大翻曱搅的幅度让小曱穴发出淫曱秽的声响,他嘴角微扬,像是自语似的轻喃:“你这里……真有趣……”

原本便为身体的反应而羞耻不已的少年,因对方的讥嘲更加怒火中烧,只见他红着脸咬牙切齿的骂道:“能不能快点,你磨磨唧唧的是不是硬不起来?嗯——”

莫雨屈起指节在他的敏感点上狠狠抠曱挖了一下,饶有兴趣的品味那张青白交错的脸。随后也真如少年所说,不再耽搁的抽曱出手指,抓曱住毛毛的双脚抬高,将膝盖缓缓折到对方肩头上俯下去曱舔曱弄魄门周围的褶皱,待到微肿的皮肤变得柔软湿曱滑,遂用舌尖挑开穴曱口,将舌头探进去前后抽曱插。

“啊……嗯……”

少年将左右手分别抚上脚踝,抓曱住自己有些不受控制的双曱腿。他的目光无意中瞥到胯间,正在自己体内进出的舌头。那人闭眼专注的神情,让他情不自禁红了眼眶。奇怪的是,明明是相当羞耻的情景却让他无法移开视线,只能定定望着。因背德淫曱乱而引发的快曱感抨击下曱体,让分身的前端滑出泊泊水渍,积存在小腹上。

“嗯——快点——不行了——”

随着少年越发失控的呻曱吟,莫雨也不再压抑,他抽曱出舌头跪坐起来把自己的坚曱挺缓缓插入魄门里,在狠狠撞击敏感点的同时,伸出手去转动插在对方尿曱道内的笔杆。 “不要——嗯——”

汹涌的快曱感前后包裹住毛毛,而他只能尽力闭紧迷蒙的双眼。被眼泪和汗水浸曱湿弄脏的脸庞激发出身上的人积压在心底的虐曱待欲曱望,却也让人无限爱怜。

体内的肉刃不断壮大,快速猛烈的抽曱插着,伴随着一次比一次深入的顶曱弄终于发泄曱出来。同时,少年分身中的异物也被抽掉,浊白混合尿曱液从精窍飞出溅到小腹和下颌上,那人猛然揪起他的头发,将他未尽的哭喊淹没在唇曱间。

高曱潮过后的肢体瘫软下来,浓烈炙热的长吻化为耳鬓间的厮曱磨。毛毛睁开双眼,望向面前这张与他牵绊至深的面容,一时有些出神。莫雨看到对方茫然的表情,坏笑着啃了下他的耳曱垂:“怎么了?”

“嗯……没有……”毛毛回过神来,有些难为情的红了脸:“觉得你好看。”

“再好看有什么用,你又不在意我。”男子把头埋在少年脖颈间,舔曱着对方肩膀上被自己咬出的牙印,有些气闷的嘟囔。

毛毛觉得好笑,侧头亲了亲莫雨的鬓角:“多大的人了还生气呢?”

“唉……明天开始我督促你练功。”  

“诶?”  

“你不是想跟我们一起去河北对抗安禄山的叛军吗?”  

“……你怎么知道……”少年刚说完,肩膀上立刻传来锐痛,让他咬牙发出一声闷曱哼。  

“你什么事能瞒过我?”莫雨恨恨的说,有些不甘的移开视线:“反正都是我比较用心。”

窗外初秋时节温和的日光照射曱进来,洒在男子温热的眼角和汗湿的发梢,显得无比美好温柔。少年心中一热,贴上他的额头,在对方脸颊上烙下一个个细碎甜蜜的轻吻。

叔叔说的对。——毛毛心想。

既然遇到了命定的人,还有什么不开心的理由呢?
尾声

蓉蓉在门外站了很久,本想等里面的人打情骂俏完就进去向自家少爷通报昆仑战备的事。不过……现在看来这俩人一时半会儿完不了。

她呼出口闷气,心想干脆找谷主通报军备的事好了。不想刚走到雪魔阁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谢渊和王遗风热烈的“讨论”声。她拦下门前正欲进去通报的侍卫,站在原地好奇的听了听。

  “谷主,我认为应该分头行动。您先率众收复河南顺降的郡县,我带兵从后攻打安禄山的老巢范阳,然后我们还有李兄弟的天策军一众再在河北会合进军东都洛阳。”
 “嗯,我觉得还是一起比较好。”
 “……那样的话队伍太过浩大冗长,会给补给线增加负担。”
 “虽然这样说没错,但我还是觉得一起比较好。”
  “老王,且容谢某——”
 “果然还是一起吧。”
 “……我说!”谢渊顿了顿,然后声线突然暴躁起来,带着忍无可忍的意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那小子想霸占我家玄英,先前趁我不在图谋不轨也就算了。军机大事可不能让他胡玩!!”
 “既然盟主都明白那就不须鄙人多说了。”啊,听谷主的悠哉的语气好像事先喝了口茶……
 “不行!这次必须分头行动!”
“哎——我觉得还是一起比较好。”

……

后面的话蓉蓉姑娘实在不屑听下去了,她平复了下情绪,往地上啐了一口,暗自骂道:“靠,我就知道这也是俩神经病!”

 她绝望的摇头,来到平安客栈。打算找花蝴蝶唠唠嗑,排解下郁闷的心情。谁知刚一进门,却发现堂里声势浩大的围了一众,嘈嘈杂杂,人声鼎沸。浩气和恶人的兵卫聚集在一起,有的嗑瓜子有的喝茶饮酒,但目光都聚焦在堂中那位说书人身上。

说书人不过双十出头,白银锦衣间用金线编织着繁复的暗纹,俨然一名富家子弟的态势。可此人举手投足里却毫无那股纨绔浪子的下作气息,倒是颇有几分风流高雅之意。双眸流转间,多情似泛水桃花,低眉浅笑中,如过境春风,温柔和煦,让人好不快哉。加之腰间和背上,轻重并驾的两把绝世好剑。

西湖藏剑出生,没错了。蓉蓉心想,凑上去拍了拍正在前面吃花生的胡中月:“老胡,这人谁啊?”

“穆少侠他干爹带来的一伙耗子,早到了些时辰,这白耗子几天来一直窝在客栈讲故事呢,你不知道?”

蓉蓉不语,专心打量青年生动的表情和手势,凝神听了听他嘴里念叨的故事情节。

“我们谢盟主手中长枪一挥直指那江湖宵小的心窝……诶?小炮?!”青年正绘声绘色讲得起劲,却骤然停下,眼中掠过微光定定望向客栈大门。众人随着他的目光寻去,只见门口站着位身披暗红铠甲的少年,脸上戴着半边面具,马尾高高竖起。在座恶人不禁纳闷:这不自家的唐双少侠吗?白耗子怎么认识?

唐双见众人视线突然汇集到自己身上略微惊了一下,但即刻便恢复常态,面无表情的向账台走去:“老板娘,哥哥让我向您说声,晚膳要牛肉粉多放点辣和醋,您记得送过去啊。”说完,他把银两放到桌上,瞧也没瞧那边一脸痴态貌似与他相当亲昵的公子哥,转身走了出去。

“诶?!小炮你别走啊!”白衣公子见人走了,顿时一急,向众人略略作揖:“各位对不起啊,欲知详情请听下回分解。”说完,便在大伙的嘘声中拔腿向对面越走越远的目标追去:“小炮!我叫你小炮不是因为你炮小啊!快停下——”

“神经病……”蓉蓉看着白衣人远去的背影,脱口啐道。随后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神来,戳了戳身旁的胡中月:“老胡,我家主子明天要和小耗子去小遥峰玩。”她从腰上的钱袋里象征性的掏出三个铜板,塞进男人掌中:“你懂的,搞喜庆点。”


半个时辰后

“啧,三个铜板,搞喜庆……我喜庆你娘希匹啊!”胡中月接到上级命令,手拿任务经费,骂骂咧咧的赶往西昆仑高地。他走到旋梯最顶处,望着雪地上正在辛勤筹备物资的男男女女,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随后胡中月举起右手的狼牙棒,振臂高呼:“兄弟们!紧急军情!”满意的看到大伙将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他继续补充说:“我们马上就要去会安禄山那蛮子了,走之前老子决定明天让各位去小遥峰玩两天!顺便说下少主和……嗯,少主夫人也要去!所以拿出你们珍藏的二踢脚吧,千万不要吝啬,深藏功与名啊各位!”

“大哥放心!我们会办好的!”
 “听说少主夫人很帅气也不知是真是假……”
 “反正明天就能看到了。”
 “诶,你说他俩会不会穿红衣服啊?”
 “都什么年头了你们还在执着于少主和他夫人!知道吗我们谷里的唐双快被叶家少爷拐走了!那人是只耗子!”
 “果然还是耗子长得比较好看……”

……

看着下方兴致勃勃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兄弟姐妹们,胡中月欣慰的笑了,眼角差点划过几滴感动的热泪。

加油吧,莫雨少爷!弟兄们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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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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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主题: TVT   [剑网三][莫毛][莫雨X毛毛]覆水 Icon_minitime周二 五月 14, 2013 3:45 pm

大爱这篇文章,性格什么的完全符合脑部,几乎满足了窝的所有妄想!!!!!!!!!每日必舔!!!!强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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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笑

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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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主题: 回复: [剑网三][莫毛][莫雨X毛毛]覆水   [剑网三][莫毛][莫雨X毛毛]覆水 Icon_minitime周二 五月 14, 2013 9:35 pm

噢噢噢噢!!!楼主这篇文基友有给我看过
楼主写得真好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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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tsu5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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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主题: 回复: [剑网三][莫毛][莫雨X毛毛]覆水   [剑网三][莫毛][莫雨X毛毛]覆水 Icon_minitime周三 五月 15, 2013 1:42 am

巨爱这篇!!之前就撸了好几遍啊///////////各种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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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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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主题: 回复: [剑网三][莫毛][莫雨X毛毛]覆水   [剑网三][莫毛][莫雨X毛毛]覆水 Icon_minitime周六 五月 18, 2013 3:11 pm

嗷嗷嗷!!之前在剑网3的贴看过呀!
超级喜欢的說>W</
好高兴作者发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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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

然然


帖子数 :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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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主题: 回复: [剑网三][莫毛][莫雨X毛毛]覆水   [剑网三][莫毛][莫雨X毛毛]覆水 Icon_minitime周六 五月 18, 2013 3:42 pm

这篇以前就在贴吧看过了,现在也好喜欢的说!
作者姑娘请让我向你表白!(喂)
话说姑娘在贴吧那个大亮的用户名不用了有点失落(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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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末箫

殷末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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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主题: 回复: [剑网三][莫毛][莫雨X毛毛]覆水   [剑网三][莫毛][莫雨X毛毛]覆水 Icon_minitime周日 五月 19, 2013 11:42 pm

以前在贴吧看过了。各种赞!!!!好幸福!!!!
作者姑娘请让我向你表白!+NNNNNNNNN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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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馋畏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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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主题: 回复: [剑网三][莫毛][莫雨X毛毛]覆水   [剑网三][莫毛][莫雨X毛毛]覆水 Icon_minitime周一 七月 08, 2013 3:23 pm

深深地向作者姑凉表白!!!
剧情和肉恰到好处!
肥美!!!
结尾的藏唐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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